陈述之靠在架子上,梁焕比他高一点,他手扶着架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像极了把陈述之按在架子上堵住他,堵住他做什么呢?……
他根本就不敢继续往下想,但即便是想到这里,他也变得额头和手心都是汗,呼吸又重又快,能听见自己急速的心跳声。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只是远远望着他,生怕让他觉得无礼,怕自己的靠近会让他感到不适。可那些渴慕却不因无法接近而有丝毫消弭,反而在思念的浸泡下愈发疯狂地生长,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
而他的这些反应陈述之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他看上去不太对劲,不过他不太对劲的时候也不少。
“奏疏……是这里吧?”
摆放祭文的架子后面几排就是奏疏,吕殊朝那二人躲藏的方向走去。
陈述之心下一沉,迅速观察了吕殊经由的路径。他要找奏疏,不会走进自己在的这条路,只要足够不起眼,就不会被发现。
自己紧贴着书架,是不太起眼,但是梁焕……躲得也太草率了吧!身子堵了半个过道,吕殊不想转头也得转头。
趁着还和吕殊有一段距离,陈述之忙伸手环住梁焕的腰背,把他的身子搂过来,与自己紧紧相贴。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算了,看上去确实好多了,吕殊不会发现的。反正梁焕之前一直很喜欢动手动脚,自己这样做没准他还乐意呢。
梁焕被他这么一弄,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他想都没想,就也伸手圈住他,从肩膀,到躯干,再到……
他还记得很久之前,在雍州会馆偷听的时候,为了让陈述之不要打扰自己,也有过这样一次,抱了他很久很久。那时能清晰地感受到被他紧贴的滋味,却未曾感受到什么情感,就和抱了一块木头没什么区别。
可这次,梁焕觉得自己抱了一团火。他失去了感知的能力,感受不到陈述之的身体是否如他想象般绵软温柔。他只是被他的光芒炙烤着,只知道自己碰触到的每一寸都神圣而崇高。
他不想去探究陈述之为什么突然这样做,在需要去问为什么之前,他想多烤一会儿,就算把自己熔化在火里也心甘情愿。
梁焕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但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身上的敏感骤然撞上渴念之人的躯体,焦急地宣誓自己的主权。两人的身子本来紧紧相贴,下面却突然被隔开一段距离。梁焕抱他的力气又大,全都透过中间的分隔压到他身上。
陈述之对面前之人的感受一无所知,只当是为了躲人,权宜的动作而已。然而他忽然觉得小腹上不知何时开始硌得慌,好像是梁焕那边有什么东西。
他今天在腰上挂什么了吗?想不起来了。直接伸手拿走会不太好吗?
陈述之放下一只手来,抓住那个硌人的东西。与此同时,梁焕倒吸一口凉气。
吕殊从与他们相隔一个书架的地方走过,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更没有转头。
陈述之放下心来,但他不敢放开抱着梁焕的手,毕竟吕殊找完了奏疏还会回来。于是他继续去捏手上那个东西,还没捏两下,就无意间瞥见梁焕的表情十分阴郁。
他吓得赶紧松手,低头去看自己捏到了什么。
“贞贤三年,贞贤四年……怎么这么多,都拿回去好了。”远处传来吕殊整理文书的声音。
梁焕见他低下头去,唇角划过一抹惨笑。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抬起陈述之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陈述之没有反抗,也没有躲避他的目光,眼神却是空洞的。
贴近了那么久,又被他捏了几下,此时梁焕身上难受得很。他望着面前之人一如既往的清秀容颜,一阵阵兴奋的感觉在心中翻搅,迫使他不断贴近,瞄准了他那浅红色唇瓣,随时准备捕获。
一束火光在脑海中炸开,他猛地向前凑过去,却在靠得极近时停下了。
近得仿佛能感受到他口鼻的温度,他呼出的热气扑在脸上,氤氲开诱人的柔情。
不行,冷静。
继续这样下去,陈述之只会觉得自己先前不过是在利用他满足自己,根本不是真的在乎他。
那不就把他越推越远了吗?本来就没有指望的事,不能让它变得更加绝望。
不,不应该想这个,应该想这样做他会难过,他根本就不愿意,只是不敢拒绝。他若不高兴了,自己得到再多的欢欣也是一时假象。
梁焕攥紧双拳,深深吸气再吐气,然后闭上眼一点点向后靠去,刻意别过头,害怕多看他一眼就会把持不住。
吕殊把一大摞文书装进袋子里,沿原路返回,文书太多遮住了路,他无法往两边多看。到了门口,他与守卫说了几句,就拎着那堆东西离开了宏文阁。
梁焕逐渐清醒过来,尽管他觉得陈述之知道自己有多么渴望他,但真的把这件事呈给他看时,还是显得如此狼狈。
他没再多看一眼面前之人,缓慢侧过身去,闷闷地说了句:“你看吧,我先走了。”
陈述之僵在原地,听着梁焕的脚步声一直沿到门口,吩咐门口的守卫:“吕殊还回来的东西都给朕留着,改天来找你要。”
他愣怔了许久,颤抖着手拿起下一本祭文,却再看不进去。
眼前所见,不会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