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您是哪不舒服啊?要是陛下问起来……”
陈述之扫他一眼道:“身子不舒服,懂么?”
夜色漆黑,一个太监抱着个托盘走进未央宫。他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陛下从来不翻牌子,只是偶尔去趟皇后或者林贵妃那里。要不是提前看了看,他都回忆不起来后宫里有哪几位妃嫔。
他端着托盘在梁焕面前躬身,笑着道:“陛下今日可要去哪位娘娘那里?”
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回复,他疑惑地抬头,却对上了梁焕阴冷的目光。
“为何给朕看这种东西?”这话音如同目光般冰凉。
他的笑容有些僵,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是陈主事说他没法伺候您,让奴才给您翻牌子。”
“什么?”
那太监没敢抬头看他的表情,但从语气也能听出来,陛下生气了。
“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你这么听他的话?”
太监只能跪下认错。
沉默许久,梁焕叹了口气,淡淡道:“你让卢隐去把他找来。”
还没等他反应,梁焕又改了主意:“算了,让卢隐去备车,朕去他家找他。”
门口的卢隐愣了愣,陛下要半夜出宫去找陈述之,这情境怎么这么眼熟?
梁焕这一路都不得安生,一边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一边在车厢里拳打脚踢。
他很生气,有些沮丧,甚至有些……害怕。
车停在陈述之家门口,他下了车,抬头看见二楼书房的窗户亮着灯,便愈发紧张了。
夏季的夜晚最是聒噪,田野间有虫子在吵闹。鼻子里是宫中没有的泥土味,这气味将他带回到崇景四年十二月三十日,他第一次住在这房子里的那一天。
千万感慨消散在唇舌之间,他被一股莫名的勇气驱使,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陈岁寒,他在门口上上下下把梁焕打量了好久,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侧身放他进来,说了句“他在上面书房”,便回卧室去了。
桌上点着一盏微弱的灯火,陈述之正看书看得入迷,根本没注意到家里有人敲门,只有当自己房间的门被推开时,他才转过头去。
他愣愣地望着门口的人,不是给他翻牌子了么,他怎么会来这?
梁焕关上门,转过身把他抓进怀里。
自然而然就这样做了,抱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趟是来找他吵架的。
他把陈述之放在自己面前,双手按着他的肩,瞪着他道:“你又要干什么?我哪里慢待了你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试探我。”
陈述之闭了闭眼,半晌才轻轻开口:“我没有试探您,我不能伺候陛下,是该旁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