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让开。”吕宁命令道。吕云川此刻就像封萧阡手中紧绷的弓弦,若细细瞧去,还能瞧见他小腿在微微发颤,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摇了摇头,固执地挡在那里。“他们的目标不是你,让开,先回去。你若不走,我是真的会生气。”若有人问吕云川,你最怕什么?七年前,他会说最怕他爹生气,他爹一生气,便会打得他浑身伤。五年前,他会说最怕府中那些主子生气。他们一生气,总会拿下人出气。四年前。他会说最怕惹他的养父生气,毕竟只有吕宁要他了,他不想失去来之不易的温暖。后来,他很快发现吕宁不会生气,这人脾气出奇的好。现在,吕宁头一次对他说出“我真的会生气”这种话,可吕云川却一点儿也不在乎,他哪怕就是打他骂他,他也绝不会让开一步。他只有吕宁了。夏文杰轻哼一声:“那儿来的小孩?”他袖口一挥,一阵妖风腾起,讯如雷霆,在一瞬间便将吕云川掀上半空。狂风裹挟着他的身体,似奔腾万马,带着他在风声的呼啸中急速移动。耳边充斥着烈烈风声,垂落的长发抽打着他的脸庞,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移动得这么快过,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压着,喘不过气。几息之间,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爬起来一瞧,发觉自个竟被夏文杰那一袖子直接扇回了山中。哪怕他拼死挡在吕宁跟前,在巨大的力量差距之下,他如同浮萍蝼蚁,当车螳螂。他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一种看着在乎的人陷入危险,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悲凉席卷了他。吕云川刚被掀走,封萧阡立马松开弓弦,冷箭出弦,在快要射中时,吕宁挥剑砍下,将箭矢一切两半。夏文杰提剑上前,劈砍而去,吕宁急步后撤,腿上箭伤被这动作拉扯开,大片的血冒了出来。封萧阡又一箭射出,吕宁眼疾手快地再次劈开,夏文杰窜到他跟前,挥剑横扫,他堪堪挡住,却因下身底盘不稳,被这一击巨大的力道向后推去,后背砸在石墙上,震得他浑身骨头生疼。封萧阡拉开惊梦来人乃吕宁师兄——陶夜阑,同时亦是仙门白玉楼的宗主。夏文杰与封萧阡面色沉了下去,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直接扭转了局势。夏文杰向他作了一揖,沉声道:“陶宗主若有什么事,不妨待我二人办完正事,我们坐下慢慢谈,如何?”“哦?什么正事这么要紧,也同我讲讲?”陶夜阑扫了一眼身后的人,见他满脸是血,挂了好几处彩,甚为狼狈。他微微偏身,不动声色地挡在吕宁跟前。吕宁趁着来之不易的喘息之际,干脆利落地拔掉腿上箭矢。箭锋刮过裂口,痛感自伤口处炸开,在体内各条神经乱窜,直逼大脑。他丢掉带血的箭,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周身泛起绿色柔光,身上各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愈合,最终瞧不见一点痕迹。对面二人也不是傻子,陶夜阑的力量他们没底,再加上个吕宁,眼下局势明显对他们不利。封萧阡冷冷地提醒陶夜阑:“陶宗主,你这般袒护吕望舒,是要同纳青阁对着干?”吕宁眼瞳咕噜一转,换上一副良家妇女的无害脸,以袖掩唇:“大人误会了,我不是吕望舒,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陶夜阑顺着他的话道:“我护他失散多年的妹妹,跟他吕望舒有何相干?倒是你二人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不大好吧?”封萧阡:装,你们接着装。夏文杰冷哼一声:“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封萧阡对他低声道:“先拖住陶司礼,我们的人马上赶来,届时速战速决。”夏文杰微微颔首,脚尖蹬地,执剑挥去。陶夜阑左手食指中指并拢,竖于胸口,右手摸出一块玉佩,注入灵力,冷风骤起,寒凉凌冽,白雾弥散。夏文杰被这汹涌的灵力逼停脚步,不禁抬手遮挡呼啸寒风。待灵力散去,四下冷气未散,只余一片薄雾氤氲,却见不到他们二人的人影。夏文杰双眉皱到了一处,忿然不已:“又给他逃了!”封萧阡倒是没那么恼火,她面上瞧不出什么表情:“你方才不该用风,罢了,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能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