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眼帘微垂,语气忽然正经了几分,缓声道:“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念想。”袁满听她说完,还想问为何要将男主改为女主?可她张了张嘴,这话却卡在了她嘴边。夜色渐浓,满天星辰伴着似水流年,安静又若有所待。袁满踮了踮步子,突然正经地对她道:“祁文,我有话同你讲。”“嗯?”“你凑近些。”于是祁文附耳过去。“我心悦你。”星光璀璨,华灯盏盏,人影茫茫,熙熙攘攘。祁文呼吸急促几分,僵了片刻,待回过神来,她凑去袁满耳畔。“我也是。”天边轰然炸开一朵烟花,点点银光蹁跹飘落,似下了一场星雨,灿烂恢宏。凛冬散尽天已晚,春上柳梢燕双飞。祁文趁着袁满尚未回神,飞快地在她脸颊上烙下一吻,待她反应过来,面上爬上了胭脂。袁满愣神地瞧着祁文,瞧着她眼里盛满的细碎华光。袁满笑。祁文也跟着笑。这一夜很长,有满城灯火,有绿袖红香,有漫天星辰,有花影成双。【作者有话说】:祁文:垂死病中惊坐起,大喊妹妹我可以。双飞燕“我亲到你了!哈哈哈哈……”祁文愈发欣喜,她直接扑上去将袁满打横抱起,原地转了个圈,周围一众人瞧见了,分分侧头。袁满被她下了一跳,惊叫一声:“你快放我下来,莫要摔着了!”祁文脚下踉跄一步,暗自嗟叹这身子不如从前,面上仍挂着清秀漂亮的微笑,乖乖放下袁满。当街搞这么一出,袁满羞赧得想钻进地底下去。她鼓起腮帮子,佯怒着不理祁文,兀自朝前走去。祁文笑呵呵地跟在她后头也不说话,这般静了下来,她忽然有些后悔方才答应她。她不过残躯一具,尚能共她几重青山?几度春秋?她又能许她几分月色?几寸海棠?“袁满,你不该喜欢我的,我都要死了。”“你个没心没肺的,怎老说这些晦气话?”袁满气鼓鼓地踩了她一脚,“再说,你不也喜欢我吗?”“好好好,不说,”祁文连忙躲开,“那我且再问一句,你怎地就这么讲出来了?到时候我去了,你不得伤心?”袁满微微斜头,视线直直地盯着她:“有意义的事做过总比错过好,别的我不晓得,我只晓得若我现下不讲我会后悔一辈子。”祁闻嘴角眉梢晕出笑意:“可你说出来了,我也要叫你后悔一辈子,后悔瞎了眼瞧上我。”“才不会呢!”听闻这话,祁文乐呵呵地拉起袁满的手,她的手很凉,袁满顺势将那只手揣进了兜里。“祁文,你何故要将书中男主改为女主?”“好你个袁满,你偷看!”“我就看了怎么地!到底为何?”“缘着她是照着你来写的。”“你将我写进了话本里头?”“嗯,每一页。”医馆内,祁文坐于临窗的桌案前,笔墨挥洒,时不时笔走龙蛇,时不时停笔思忖。袁满坐在她身后床榻上,纤纤素手,穿针引线,绣着一个小小的平安符。时间在她们手中变得柔软起来。祁文的笔锋下,是情思缱绻,是浮生一梦,是十里春风,是万里山河。袁满的针线下,是红线穿梭,是针脚细腻,是虔诚祈求,是春燕双飞。“我写完了。”祁文搁下笔。她的人生太短暂了,她仓促地将自个所剩无几的岁月,塞到狼毫之下。书中的两个姑娘,她们一个跳脱活泼,一个温柔贤静,她们相遇、相识、相知,最终长相厮守。在书中,她们过完了一生,她们在最好的年华相遇,在最后的岁月共白头。祁文写着写着,面上总是情不自禁地泛起笑意,她不仅仅只是想写书,她真正想的是借由方寸白纸,提前度过和袁满的一生。再选一次,她还是会选择自己短暂又鲜艳的一生,纵使这意味着她仍旧会得病,可不得病,她也遇不着袁满。她转头望向一旁的少女,如果她的文字能带给她哪怕一点点改变,她觉得这都是值得的。“我绣好了。”袁满放下针线。这些日子她于医术方面登堂入室,她也更为清楚地知晓祁文时日无多,于是她将自己的爱意,仓促地塞进这小小平安符。符深红作底,上面绣着墨黑的两个字:平安。字的下面,她以一双妙手,点开了一对栩栩如生的春燕,燕双飞,人相守。平安福很小,只能塞进些许艾草,但它也很大,大到能装下一世红尘。“你愿意做我第一个读者吗?”祁文将书递给袁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