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宁端着酒盏的手顿了顿:“宋家主,宋逸?!”“你认得?”吕宁敛容,神色淡淡:“不认得。”“总之,近来谢家与罗家有些僵,霍城和四河那一带别去。”“嗯,晓得了。”闻言,花焰偏头与他对视一目:“听你口音,像南陵一带的。”吕宁眸光清浅,莞尔一笑:“我幼时在那儿呆过一些时日,你为何知晓?”花焰移开视线,投向城外迷茫夜色:“我幼时也在那儿呆过。”须臾,他补充道:“我娘是南陵泱州人。”【作者有话说】:魔族没有字的概念,一般直呼姓名。主要懒得想字了……入魔吕宁一愣,他头一回在漠北之地自他人口中听闻泱州,这个于他来讲再熟悉不过的词,此刻竟有些陌生。原本冲着那双眼眸,一时兴起把人叫住,此刻再望向花焰,却生出几分亲切之感。花焰也有些意外,他原本鲜少在生人跟前多言,可吕宁的笑容有种亲和力,他在不知不觉间,竟与才相识没多久的人提及了他母亲。对于那位女子的音容,他已有些淡忘,若她还活着,应当亦是此种口音罢。他不禁细细打量起吕宁,微凉的月光洒了他满身,衬得他温润而静谧。吕宁察觉到他的视线,含笑相望,盛满月华的眸子温柔明净,似是水色江南。吕宁的披风很厚实,内里衣衫却有些薄,他调整了下坐姿,动作间披风微敞,透过厚厚的披风,花焰瞧出他骨架很小,腰身纤细,给他的感觉有些弱不禁风,像只名贵的猫。“你刚来花家,诸事不熟,当心有人挑事。”“挑事?”吕宁并未过多在意,毕竟两日下来,魔族,至少花家给他感觉氛围不错,众人热情豪爽,几乎是立马便接受了他。事实证明,花焰的提醒是对的,次日演武场上,吕宁耍剑许久,他有些热,褪下些衣衫,只余一层素色中衣,歇息片刻,正打算接着练,却被三人围住。为首那人吕宁有些印象,名为蒋伯虎,是个好斗的主,身形健硕高大,唇口周围一圈络腮胡,一瞧便不像个善茬。蒋伯虎将他上下扫视一番:“你新来的?”吕宁略一行礼,对他展颜一笑以示友好:“嗯,见过前辈。”蒋伯虎望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吕宁,此刻吕宁衣衫单薄,显得他有些纤瘦,蒋伯虎皱眉啧了一声:“你以往吃不饱饭么,感觉碰一下便能散架,不过剑耍的倒是不错,来决斗!”吕宁思及约莫是魔族好斗之风使然,收起西棠剑,意欲去拿演武场边的木剑:“既然前辈这么说,那便请前辈赐教了。”蒋伯虎侧身拦住他:“你去哪?”吕宁指了指装木剑的桶:“拿剑。”那三人愣了片刻,随即,吕宁听见蒋伯虎啊了一声:“你三岁小孩?还用木剑?”“那用铁剑?”“我当你是什么厉害的角儿,不曾想竟是个胆小鬼,”蒋伯虎颇为不满地皱了皱眉,抬手指着他腰间西棠剑,“就用那把,要打便真刀实枪。”吕宁微愣,以往在南陵,若非正式对决,惯常皆不会使真剑,私下交手,为防误伤,即便不用木剑,也是用未开锋的铁剑,真刀实枪地打起来,即便收力也不好控制。虽说是蒋伯虎主动要求的,可吕宁念及才来没多久,并不想惹事,便试探性地道:“不若还是用铁剑吧?”蒋伯虎嗤笑一声儿,理都没理他,直接转头走了,余下二人也没再多话,跟着他一起离开。吕宁并未过多在意,可接下来几日,蒋伯虎将好些琐事杂事往他这儿塞,他念着以和为贵,顺手也便帮着干了。他的退让给了他们一种好欺负的错觉,几人得寸进尺,当晚,蒋伯虎喝了点酒,脑海微熏,逆着一地洁白雪光瞧着吕宁,顿觉这人生得有够标识,倒比青楼里那些姐们儿还要俊些,连剑都不敢拔做什么修士呢,做个兔儿爷还能讨个头牌。他打了个酒嗝,他身旁的一位兄弟顺着他目光望去,往嘴里塞花生笑着调侃道:“怎么,蒋哥,瞧上人家了,盯着看这么久。”蒋伯虎兀自笑了一声儿:“剑都不敢拔的胆小鬼,腰倒是细,脸跟擦了粉似的。”末了,他起身朝吕宁走去。吕宁正盯着一轮白月发呆,腰间顿然一紧,他一惊,转首便瞧见蒋伯虎喝得面红耳赤,满身酒气,搂着他腰轻浮地朝他勾了勾嘴角:“欸,你不乐意拔真剑,咱用钢剑打一架,若我赢了,咱耍一晚。”不远处花焰瞧见这一幕,忍不住出声制止:“伯虎,别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