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问呢?他向来是不越雷池一步的。他只是因为在现在这个气氛下随口说的。
楚衡克制不住,他说:“你就是现在这样讲,真有什么事,你怎么也不会问的。”
他想了想,还犹自觉得这话的语气不够强烈,发了狠干巴巴地补了一句:“她要是哪天真把我弄死,回头跟你说我出国了,你可不就什么也不问,权当不认识我了。”
谢棠被他说的心头一紧,竟然分不出来这到底是在耍赖还是跟他清算之前出国他俩没联系的事了。
那事怎么说都有他俩决裂的事在前头,总不能这个时候抓到他的话头就要说他不是了吧?
谢棠有点慌,下意识就想躲。楚衡抱得他紧,脱不开。他又真的是心疼楚衡,这一来二去的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妥协一样的拍拍楚衡的背,说:“行了祖宗,别人跟我说什么我都不信,有事我只问你还不行吗?”
“你必须来问我。”楚衡强调道,带着因为流泪产生的鼻音,“你要记得,不管有什么事,不管谁说了什么,你都必须来问我,当着我的面,来问我。”
谢棠先前还当自己是在哄孩子,这会儿听见楚衡这样说,想起周细蔷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话,捕捉到了楚衡话外的一点不祥。
继承人,私生子,普通人家因为这些事尚且弄的鸡飞狗跳,豪门世家恐怕就要弄的血雨腥风了。
自己对于楚衡来说其实就是个地雷,他一直都知道。
他之所以能这样一直安然地置身事外,还能成天琢磨着自己心里那点对楚衡不清不楚的心思,是因为楚衡从头至尾都没有防着他,反而护着他。
道理再简单不过了,周细蔷是楚云亭发妻,楚衡是楚云亭婚生子,自己如果真的是楚云亭的孩子。那么按照法律,他们三个人,等楚云亭的和上一辈的都走了,就都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
这种事不是说留有遗嘱或是宣称自己安分守己就能过去的。
至少,楚衡和周细蔷就应该想尽办法从他这里拿到一份放弃遗产声明才行。
法律保护了血缘和婚姻,条理分明地把他划到了楚衡的竞争者的阵营里。
楚衡和周细蔷之间有血缘,被巨大的利益牢牢地绑在一起。
自己却在对面有口难辩。他的爱意,他的关心,他的付出,都可以被一句居心叵测变成一场灾难。
这远比单纯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要命。
谁会相信他是真的爱楚衡,不是为了哄他分一杯羹。
除了楚衡自己。
他就像是天生不会怀疑人一样,给了谢棠一份匪夷所思的信任,亲近他、相信他。
他对自己太好了,好到谢棠不敢让这份好去经历任何考验。
谢棠感觉心和喉头都有血,那是从多少他说不出的话割出来的伤口里流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