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索性就说了,都说了,把这事干脆的认了下来。
等谢茹文知道他喜欢上的是谁,必定还有一场恶战,不如就趁机把另一件事给挑明白了。将来见着楚衡,刺激就没有一连两个炸弹来的大。
谢茹文是丝毫体会不到他这份良苦用心的,她打了谢棠,却也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感觉像是被人一脚踹进去了深渊,那些碎嘴的难听的话已经开始阴魂不散地在她头顶上盘旋。
她因为生了谢棠,受了半生的数落指摘,此时又要因为这个孽障,连后半辈子都要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里。兜兜转转,一辈子要强,却竟然这辈子都没有一天能抬得起头来。
她心里一开始是惊骇,然后就是恐惧,随后这恐惧就远远地胜过惊骇去。
谢茹文没有什么对抗恐惧的方法,她只能骂,只能打,只能去无穷尽地折腾别人,才能得到那么一丝色厉内荏的快意,一丝虚假的强大感。
一个抱枕必然不解恨,谢茹文手头能摸到什么,统统往谢棠身上砸了过去。书本,杯子,抱枕,遥控器。她一边扔,嘴里的咒骂也始终不停歇,明明在她这个年代是个十分难见的大学生,骂起人来却也和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
她把沙发上和茶几上的东西砸光了,却依旧不解恨,直接走到近前。一个接着一个巴掌,甩到谢棠脸上。
她力气不大,却掌掌下了死力气,不一会谢棠脸上就见了血丝,肿了起来,连嘴里都有些血腥味。
这动静太大,楚衡在楼下都听见了。
纵然谢棠让他等,但这样的情景里头,虽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凡是个男人,谁能容忍自己的心上人这么被打。直接冲上二楼就想开门。
一摸兜,才发现因为这一路都是谢棠管东西,他钥匙就直接放在谢棠那里了。这下子急的五内俱焚,只能拼命敲门。
他拍的急,手都拍红了也不看一眼,边敲边拼命地喊:“阿姨!你有什么好好说,你别打谢棠!”
谢茹文打得谢棠都有些脱力,这时听见有男人在外面敲门,哪还有什么不明白,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她用手指狠命得戳谢棠的脑袋,叫骂:“你个狗东西干的好事,奸夫还有脸来护着你是吧,你办出这么恶心人的事都不知道丢人是不是,你是不是就想把我气死??!!”
楚衡在门外听得并不真切,只是知道谢茹文在折磨谢棠,急的恨不得能撞门,急道:“阿姨你别怪他!有什么你冲我来!是我找的他!!”
谢棠从楚衡出现在外面开始就僵立了身子,此时听到楚衡的话,心下慌乱不已。
他敢这个时候跟谢茹文出柜,却不能让谢茹文这个时候就见到楚衡。若是这个事情暴露,那就不是打一顿骂一场能了解的,怕是要见血。
谢棠扭头就是一阵大喊:“你走,这是我的家务事,你别管!你给我走!”
他声音嚷得大,楚衡这就听见了,不但听见了,心都跟着碎了一碎,往事扑面而来。当年和谢棠一道在医院的时候,谢棠毕业在咖啡店的时候。
明明都已经和那个时候不同了,他和谢棠都让山神做了见证,结了连理,明明已经不是当年了。
楚衡感觉眼前一阵阵得发黑,这几个月在谢棠家过的日子,他们在雨崩深山里的温存情意,都像一场泡沫,破在了谢棠的一句话里。
这是他的家务事,而自己始终是个外人。
隔着一扇房门,楚衡觉得这也与周家的和楚家的房门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始终是被抛下的那个。
他心里有了这怨气,再开口心都滴着血。
“我不走。”楚衡几乎是咳着血在说,“我看到你平安无事了我才走。”
谢棠听到这话,马上就察觉出来楚衡那一丝自以为藏的好的伤心,登时也慌了。谢茹文还觉得他们这是一对儿兔儿爷变着法的恶心她,伸手就是又要打谢棠一个巴掌。
谢棠心下慌乱,竟然就反手扣住了谢茹文的手,谢茹文没收住力,踉跄了一下就半跪了下来。
他心里乱的很,什么都抛在脑后了,只记得自己惹了楚衡伤心。
谢茹文被谢棠抓住也愣了,谢棠的反抗从来都是小小的,躲开她的巴掌或是跑得远远的,从来没动手过。
谢棠沉沉地看了谢茹文一眼,谢茹文不知怎么的,被他这一看,竟然有些吓住了。
时她半跪着,谢棠比她高,她许久没有以这样的距离看过异性。另一股对男性固有的恐惧突然就生了出来,她就好像突然意识到,谢棠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他长大了,变成了大人。
“妈,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谢棠开口。
“您是担心您因为这事再被人戳脊梁骨,这事你怎么怨我,我都认。我现在只跟您说解决办法。”
谢茹文看着谢棠,几乎要不认识这个儿子了,她紧张得手掌心都在冒汗,“怎么解决,还能怎么解决,你现在就和那个男的分了,找个女人结婚就解决了。”
她紧张,谢棠也瞧出来了。
不如说打从他小的时候,他就是一直懂谢茹文的,懂她的惶惶不可终日,懂她的艰苦,懂她面地对自己时产生的屈辱感。
正因为懂,所以他感激谢茹文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把他拉扯长大,也愿意奉养她,让她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