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依旧是隔着一段距离,楚云亭还抱着果篮拎着牛奶,不知怎么没放下就跟着过来了。
谢棠在一边疯狂吐槽自己,怎么什么都没想清楚就跟人过来了?
说什么?
能说什么?
这人知道自己是谁吗?
不是还要再来一次我给你钱请你离开我儿子吧?
谢棠真的这辈子活到现在都没有应对亲爹的经验,表面冷静无波,内心十级警戒待命。
楚云亭也不遑多让,这突然见着个这么大的儿子,他连人家名字都还不知道。
两个人这么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楚云亭姑且算是想通了自己是做爹的,率先打破了僵局。
“你…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险些咬了舌头。
谢棠稳定了一点,连自己叫啥都不知道,可能并不知道他是谁,于是回答:“谢棠,谢谢的谢,海棠的棠。”
楚云亭的眼里忽得绽放出一点温柔的神采,他小声念了几遍谢棠的名字,这才笑着说:“你家小区楼下是不是有颗海棠树?那是我栽的。你每年过生日的时候花开了吗?”
谢棠脑子白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楚云亭说了什么。
一瞬间他那些被关在家里不见天光的童年再一次展现了它张牙舞爪的面目。
他7岁之后才知道门外的世界长什么样,小区花园里种的东西也早就枯的枯死,移栽的移栽,哪见过什么海棠。
他都不知道那里有过一株海棠。
谢棠纵然心智坚定,这个时候也猝不及防地胸口狠狠一疼。
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在消失了这么多年之后,若无其事地提及他从未参与过的往事,仿佛那是一种值得怀念并且温柔的意象。
这种和他真实童年中所品尝过的滋味形成强烈的反差,逼得谢棠胃酸翻涌,简直恶心到不行。
他直接吐了出来,扶着墙弯腰,吐出一地酸水。
他从昨天开始就几乎没吃过什么,根本吐不出东西,弯腰又压到了腰侧的伤口,疼痛感再一次放大。
谢棠这一次真的确认了,他这个爹在他的人生里,真的就是来作孽的。
楚云亭没想到自己刚说这么一句,谢棠就能吐出来,他也没说什么啊?
这下看着谢棠在面前一面流冷汗一面吐的,真的是进退维谷。
谢棠吐完算是舒服点了,心里打算着一会儿还得收拾这边的残局,实在是对不起清洁人员。
再抬头看楚云亭真的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责骂?哭闹?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去追究为什么对方不来拯救自己?
他做不到。
大抵哭闹发泄都只是因为确定被爱着而肆意撒泼。
楚云亭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