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璋听了,眼神微转,就点点头,沈娇娇坐在窗下,光线很足,细看就能看出她嘴唇与平日不同,肿了,边上还破了点儿皮。一般人挨这么一下大概没什么,但沈大小姐身娇肉贵,何曾受过皮肉之苦,在她脸上挺显眼。
周璋就微微看了看,含笑道:“怎么弄的?”
沈娇娇不知他说的啥,兀自拿着茶盏看花纹,道:“什么?”一说话,牵动的嘴伤又疼,看起来有点儿可怜。
周璋就指了指她的嘴角,道:“你这嘴。”
沈娇娇马上明白了,瞬间脸热,掩饰性的伸手摸了一摸,结结巴巴的道:“磕、磕的……”心中却忽然又想昨晚是从周璋处回家被崔朔教训了,今儿自己来这店里,却要早些回,莫被他知晓才好。而这样一想,又想起外面还有个来路不明的跟班,又有些不安。
周璋望着她的模样,眼神动了动,就唤过一个贴身小厮来,命他去拿点儿药膏来,要沈娇娇抹一下。
沈娇娇听了好不感动,心中一热,忽然有点儿眼泪汪汪起来,道:“周、周璋……”
周璋鲜少听到她直接叫自己名字,也微微一怔,又见她这个模样,面色微微一沉,沉声道:“怎么,他欺负你?”
沈娇娇听了这话更言中了她的处境了,就更难过。想了想,却不能在周璋面前坦承,揉揉鼻子,忙道:“没,没有。”又道:“是我自己不当心。”说着就站起来,搭讪着看他这店内架子上的摆设。
周璋坐在那里,见她如此,面色更不好了。又见一个月不见,她瘦了好多,虽然瘦了是好看了,但她吃的苦头可想而知,自己的父辈受沈老爷大恩,如今沈老爷落难,他这唯一的女儿在自己庄上避难,他竟不能照顾周全,不由得十分含愧。心中暗暗筹谋。
看沈娇娇似乎缓过一点儿了,就也站起来,走过来,见她正拿着一个小泥人摆弄,就伸手从旁边一格里又拿出一个,递给她说:“这个更好——”看了看她,又道:“午饭时辰了,我带你去吃饭。”就带她出来,去附近的馆子吃饭。
本也想让馆子送菜到店里吃,但人来人往的,又不想她吃的不安心,就依然带她出来,去常去的一家相熟酒楼吃饭去了。
新跟班赵抚在后面见状,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只仿若影子一样无声的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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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和周璋吃过了午饭,周璋又给她叫了个食盒,预备她晚上回去的晚饭。两人复回到广元店铺,沈娇娇看看日色,却不敢再久坐,就跟周璋说:“我说的事情你若有空替我打听打听,哪日你在这里的话给我送个信儿,我再来和你说。”就叫赵抚接过食盒,准备回去。
周璋看她似乎有什么忌惮之意的急于回去,不好阻拦,又见她那双曾经白嫩柔软的手,如今手心有些粗糙的痕迹,有些不忍,但他能说什么呢?她是有人的人了。微微长叹一口气,他就转身道:“好。明日若无事,我去庄上走走。”让她去了。
赵抚拎着食盒,沈娇娇走着,周璋兀自站在广元门首看着。直到二人的影子不见了,他方回来。
一进广元店门,他的掌柜,老家人齐老却走过来,低声对他道:“公子,别怪我多嘴,这沈家小姐可是个麻烦事儿,烫手的山芋,公子只尽了报恩之举也就行了,却莫同她走的太近……”
他心里其实想说,“却莫整出了别的。”但看看周璋的面色,不敢出口。
周璋就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胡说什么。”随即转到后面去了。后面是店铺仓储之处,也有个小退步供人休息,周璋便去那里了。
沈娇娇同新跟班赵抚一路回来,她手里还拎着周璋送的两个小泥人。她一路走,一路又想起崔朔的事,嘴唇又疼,又有点儿担心,就回头跟赵抚道:“一会儿见了你家大爷,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赵抚提着食盒,面无表情的走着,听问,看了看沈娇娇,迟疑的道:“唔……”沈娇娇想,这到底不是自己的人,就算嘱咐他,买转他,此时也不好用,就道:“你初来,不知这里的事,我和你家大爷跟别人不同——”顿一顿,又道:“你既跟我出门,日后自然常跟我出门,刚刚这位周公子,日后你会常常见到,莫大惊小怪。”
话,也就只能说到这里了,她看看天色,似乎又快接近那个的“酉时”了,不禁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