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喝‐‐我又变成粉洗的乌鸦了,不过,我倒宁愿自己是只啄木鸟。&rdo;
&ldo;干嘛?&rdo;
&ldo;可以一天到晚的在你的嫩颊芳。唇上啄呀啄的。&rdo;
&ldo;贫嘴。&rdo;水翎赧然的别过头去,心中却有几分的惊奇。没想到自己竞也能如此自然的和一个男子打情骂俏。回想以前,。她并不喜欢耍嘴皮子,偶而耍耍,也仅止于几个婶妹之间。而这一刻她无法否认,满喜欢和鸿飞这样&ldo;类似&rdo;情人间的小拌嘴。
才想着,鸿飞又笑嘻嘻的说道:&ldo;我是贫嘴,请翎儿妹妹赏打赏骂!
&ldo;我打你骂你又是干嘛?&rdo;
&ldo;打是情、骂是爱呀!打我骂我,表示你对我有情有爱。&rdo;
&ldo;没个正经,净会瞎说。&rdo;水翎脸红红的,艳比桃李。
&ldo;听水翎提起&ldo;正经&rdo;两个字,鸿飞竞突然收敛了笑容。&ldo;今日倒真有一件正经事和翎儿你商量商量。&rdo;
&ldo;什么事?&rdo;水翎好奇的张大杏眼。
略为沉吟,鸿飞才说:&ldo;听娘提起,你曾带了为数不少的嫁奁过来,可是为了我的病,却散去不少,甚至,你还拿了你阿玛和额娘给你的珠玉宝贝让霜若拿去典当,买那什么补血气的丸剂来给我服用,翎儿,你的真情挚意,鸿飞真是感激不尽,可是,我这病一向是治标难治本,它说犯就犯,医也医不好。说实话,对这苟延残喘的身躯,我早已不抱任何期望,倒是希望你,好好守着你阿玛和额娘给你的嫁奁,不必再为我多作浪费,毕竟,你还如此年轻,往后的路漫长得很,总得留些东西在身边。&rdo;
鸿飞的语气一改方才的嘲谵,变得很肃穆、很沉抑。水翎不喜欢他这犹如宣读遗嘱的静寂声调,于是她便也顾不得矜持的扬声砥励道:&ldo;鸿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养好身子,怪病就不会再侵害你,怪病不再侵害你,便等于你是个健康的人,这是一种良性循环啊!至于那些嫁奁,对我而言只是空泛的身外之物,只有你才是我今生的青山,今世的指望啊!&rdo;
鸿飞和水翎都因为彼此的一番话而双双红起了眼眶。
&ldo;可是咱们迟早要坐吃山空的。&rdo;鸿飞务实且残忍的说:&ldo;穷苦日子,我自小便过惯了,靠租借典当度日,更是家常便饭。翎儿你自小生长在富贵人家,定难体会那样的枯搪日子会磨断多少人的心志。而我染这一身怪病,之前拖累的是娘和霜若。她们算是活该倒楣,和我生成了一家亲,但是今日,我又如何能忍下心来拖累你?&rdo;
&ldo;说拖累!难道……你不当我是你的亲人吗?如果说你真要这么妄自菲簿,那么算来我也是活该倒楣,因为我嫁给了你,我们的命运便因此被牵系,被纠结。鸿飞,我虽是个文弱女子,可是我一直笃信天天绝人之路,就算咱们米粮用磬、银两散尽,我相信只要咱们同心,总可以想出办法来的。
&ldo;什么办法?虽说他喜爱极了水翎的乐观,可是现实总归是现实。&ldo;难不成要你回靖王府伸手?&rdo;
因这点有失志气的想法,鸿飞邑郁着一张脸。水翎自然明白鸿飞虽长年为病情及贫苦折磨,却仍保有着他。
&ldo;竹&rdo;般的高傲气节,因此她根本不敢承认最初她的确有回王府求助的想法。鸿飞的倔气着实困扰了水翎,她喜他的做,又气他昀傲。
不过从小到大水翎就是个资颖心巧的人,虽然不好表现,但她不只脑筋转得快,而且每次转出来的点子,都有其务实性与建设性。
像这一刻,她脑海又飞快窜过一种想法,她慢吞吞的反问他,&ldo;你若恐怕我回王府伸手,那咱们只有自食其力了,是不是?&rdo;
&ldo;当然是,我也想自食其力,可是我没学过武功,想和霜若一样去当个捕役,我恐怕衙门都嫌累赘,平日除了涂涂写写,我实在无一擅之长……&rdo;
&ldo;正是,涂徐写写正是你的一技之长。水翎亮起眼睛,低喊着,也盎然的笑着。&ldo;我看,咱们就这么办,过几日我散些银两,让霜若到海宁街坊租个小铺子,你卖字画,我卖织绣,咱们夫妻俩同心协力,我就不信老天爷能饿死咱们。&rdo;
水翎的点子听来好是好,可是鸿飞也难免有顾虑。&ldo;我相当怀疑,谁会花钱买我这名不见经传之人的字画?再说,你贵为一个格格,让你在街坊上抛头露面,对王府,我实在难以交代。&rdo;
&ldo;鸿飞,你的顾虑未免也太多了!&rdo;水翎的微笑变成了苦笑,但她的决心可没有因此而改变。&ldo;所谓&lso;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rso;,你若不尝试着让自己在他人面前勤于表现,勇露锋芒,又怎能达到名见于经传的境地呢?而谁又说过你需要为我的抛头露面对靖王府做交代呢?我水翎这身,已是泼出王府的水,嫁了鸡便随鸡,嫁了狗便随狗,阿玛和额娘难免会心疼我,但他们最明理的人,应该不会抒格我们为了生活所做的努力才是。&rdo;
水翎的头头是道令鸿飞不得不折服。再几经商量,他们决定把这家开在海宁的铺子取名为&ldo;海意坊&rdo;。
算来,水翎还真是个有生意头脑的人,她先要霜若以一传十、十传百的方式,告诉他人她的格格嫂子要开铺子。而好奇心人皆有之,每个人除了慕名要来看看格格卖的是什么东西之外,当然啦,最重要的还是想靠近点瞧瞧,养在皇室的格格究竟和寻常百姓有何不同?
正因为这样高明的一着生意棋,&ldo;海意坊&rdo;开业的这天,门庭若市。再加上塘院的谢大人也闻讯领了些官员赶来凑热闹,一时,海意坊内宾众云集,热闹非凡。
不出水翎所料,光开幕这几天,海意坊便为尹家挣净了一笔足够让人眉开眼笑、信心大增的银两,连婆婆田氏和小姑霜若都难以置信水翎‐‐一个供养在皇室的闺秀,竞有这样的生意头脑与手腕。
不过铺子开了近半个月余,物品卖相的好壤便一清二楚。
鸿飞的字画,虽曲高,却和寡,尤其在海宁这种穷乡僻壤,每个人关心物质更胜于精神,吃饱喝足了之后,有闲钱的,鲜少买什么图书字画,宁可买些现成的衣裳手帕,尤其水翎那些精镶细绣的京式小物品,像荷包、香袋、扇囊、眼镜盒、中帕、鞋等等……皆色泽娇丽,金银焕彩的,除了看来好时鲜,顶讨喜,送礼自用更是两相宜。
也因此村妇姑娘们个个爱不释手,连有的乡绅村夫电趋之若骛。眼证这情形,连鸿飞都不免要修改苏拭画竹时的牢骚诗句‐‐&ldo;早知此画不人俗,多买胭脂写牡丹&rdo;来自嘲道:&ldo;早知吾画不入俗,多买丝线做针芾。&rdo;
听过鸿飞这一番自我调侃,心细如丝的水翎自然有些着急。原本,开这脯店是为了让鸿飞拾回自信,她可不愿因为自己的锋芒盖过鸿飞,而导致适得其反的效果,让鸿飞再度蜷缩回无边的忧郁里。
为了如此的担心与害怕,水翎还背着鸿飞,同婆婆与霜若窃窃私语了两回,后来无意中听婆婆提起,鸿飞对针莆刺绣这些女红虽没研究,但他对布类的漂染织印倒是曾经钻研,且颇有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