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慈一愣,旋即突然&ldo;噗哧&rdo;一下,阴沉了大半日的一张脸,终于才笑了起来。
她抬手朝他眉心弹了一下,又抚平他眉间皱起的纹路,与他道:&ldo;明明还叫我莫生气的,自己倒气成这个样子。&rdo;
她说着,又放下手来,轻轻环住他的腰身,将脸埋到他的胸口,轻声道:&ldo;我原以为,老天爷待我实在是很薄,教我自小失了双亲,才有如今这样不堪的事情,但一见到你,又想他待我也还算不错,至少教你又回来了。&rdo;
她微微翘起嘴角,埋在他身前的脸又蹭了蹭:&ldo;我不气了,犯不着为那样的人置气,你也不气了,好不好?&rdo;
然而话音落,半晌却不见有人回应。
阿慈正觉疑惑,刚要抬起头来看一看他,不想忽又被他轻轻推开。
她以为是自己这样的举动与言辞惹了他不痛快了,正有些尴尬的当口,转眼却感到下巴倏然被抬起了,她还未曾回过神来,高羡已低头吻了上来。
风雪的寒气没有散尽,他的唇上还是有些冰凉凉的,但呼吸里的温热之意却已缠住了她,阿慈突然陷进一片柔软当中,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
她从未与人这样近地相处过。
这样近,近到不能言语,近到彼此的双唇印在一起,彼此的呼吸都绕在一处。近到她因惊愣住而不曾合上的眼,还能看见高羡垂下的眸子里,有熠熠的光。
他的眼睛微微闭着,一只手托着阿慈的后颈,一只手便抚在她的耳畔。
他低着头,认真而温柔。
阿慈在一片静谧里,几乎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
她的双手落在他的腰侧,十指冰凉,微微发着抖,终究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亦鼓起全身的勇气,重新环上他的腰际。
男人的亲吻,一时更又深了几分。
这一日外头的雪越下越大,霭霭的一片,轻柔地覆住大地。
便好似那一场雪的温柔,阿慈亦软软地闭着眼,任由他的温柔倾覆。
……
年节将至时,阿慈却听说了一件事,那位太常寺丞范明礼因年初曾犯的一个错事,被贬谪出京了。
那件错事听闻不大不小,只是当时太常寺中有人替他压下了,才没有闹大,可前些日子却不知怎的,忽又被人特意拎了出来大做文章。这一回,那个当初保他的人没有再出面,范明礼则被连降三级,从一个正六品太常寺丞,被下放到地方上做了个从七品州判,说是年前便走。
而阿慈之所以会听到这些,全因一个婆子与她闲话时无意提起了。
那婆子好巧不巧,偏生认得那范明礼的夫人,只说范明礼得了这样的重罚,竟连个屁也不敢放。夫人怪了几句,让他去求求人,哪怕官降二级,或是不出京也好,可范明礼反倒凶她妇道人家懂得什么,竟连人也不愿意去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