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禄生越说越多,絮絮叨叨啰嗦半天,明明在说袁静,最后又忽然扯到傅玉婳身上。“不过也是,她本就是弃婴,当初傅家收养她,是看在袁静的面子上,照顾袁静的情绪,以免她知道真相受不住丧女之痛。袁静一死,傅玉婳自然也就没了用处,还不如赶到国外去,说起来她还占了便宜。“你当时就不该将人直接送到国外学习,如今她回来,听说一直想尽办法给傅家添乱。要我说,当初傅家就应该对外公布傅玉婳的身世,让她彻底和傅家断绝关系。只有这样,她才没有机会继续碰瓷,傅家是好是坏,也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程禄生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极了。原本在地上蜷缩跪着,这会儿已经既来之则安之,一屁股跪坐在地上,跟村口老大爷似的“指点江山”,还顺带忘乎所以地向旁边的保镖找存在感,“你说对吧?”保镖站在原地,没有看他,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显然不想搭理程禄生。岂料,傅玉书开了口。“是有几分道理。”“对吧对吧,我就……”得到回应,程禄生连忙起兴点头,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说话的人,好像是傅玉书?“呃……”程禄生当即闭了嘴,低着头,默念看不见我。“是应该将傅玉婳逐出傅家。”傅玉书似是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程禄生:“……?”傅玉书仿佛陷入了沉思,程禄生也不敢再多说,生怕嘴瓢说错话。一时间,房间里只剩呼吸声。几分钟后,也不知傅玉书想到了什么,抬抬手,指指傅鸿远,再指指程禄生,“将他们两个,一起丢到地下室。没我的允许,不许放出来。”傅鸿远当即挣扎起来,一双眼瞪得圆大,没想到傅玉书真敢囚禁自己;程禄生倒是想为自己争取来着,却被保镖眼疾手快塞了一块抹布堵住嘴,腥臭的味道直呼嗓子眼,差点没将程禄生熏得背过气儿去。“还有他,一并带下去。”傅玉书指着朱伯,漏网之鱼可要不得。更何况,他在南城放了这么多年的饵,如今时机成熟,也是时候收网了。保镖最终还是把三个人都带去了地下室。这时,傅玉书才对着刁槐道,“去把傅玉棋带进来。”没了一只耳朵,傅玉棋半个脑袋还依旧裹着伤口,看上去憔悴又狼狈,比起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差了不少。如今被带进来,推到傅玉书面前,傅玉棋望着傅玉书的眼神,仿佛能吃人。喜欢“都听清楚了?”傅玉书问。去酒店揪程禄生的时候,傅玉书让人带着傅玉棋一起。当时傅玉书就让他在旁边,听了一轮审问。刚才在小院里和傅鸿远、程禄生对峙的时候,傅玉棋也在外头,被专人看着。直到该问的问完,傅玉书这才让人带傅玉棋进来。“该提醒的,该讲的,我已经说的很清楚。傅玉棋,你若还是觉得,我对你的惩罚过了头,那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管你。”说着,傅玉书看向旁边的刁槐,“给他松绑,还有看着他跟着他的那些人,也都调回来,从今往后,他要做什么,都由着他去。”刁槐向来唯傅玉书的命是从,自然依言照做。“傅玉书,我会让你后悔这么对我!”丧耳之耻,无异于黥刑。傅玉棋不觉得自己有错,作为傅家的子孙,他甚至觉得自己比傅玉书更适合来做傅家这个掌事人。南城,姓傅,傅家人就该在这个地方横着走,飙车算什么?杀个人算什么?也值得他傅玉书如此大动干戈!傅家当然不是怕秦家。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为了在傅玉婳那里表现你的绅士和原则,你连我们之间的兄弟情分都不顾。以前我还有些怀疑,现在我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从小到大,你就对傅玉婳与别人不同,原来你从最一开始就知道,她跟我们没有半分血缘关系。”傅玉棋轻嗤一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傅玉书,以十分笃定的语气开口。“你喜欢她。不是兄妹之间的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从很小的时候起,在她还没有出国的时候,你就喜欢上了她。你怕袁静死后,她在傅家没了存在价值,父亲会让她和其他豪门联姻,你更怕有她在,父亲会用她来作为软肋拿捏你,让你无法坐上傅家家主的位子,所以你宁肯让她怀疑你,痛恨你,也要她义无反顾地离开南城,去一个连傅家也鞭长莫及的地方。”然而,话到一半,傅玉棋便想起什么似的,纠正之前的结论,“不,不全是这样。只有她走了,你才有机会让她和傅家彻底撇清关系,也和你这个兄长撇清关系。当她淡忘在南城所有人的视线里,当所有人都忘了傅家还有一个女儿之后,你和她才会有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