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之情,世所难容。哪怕不是亲生的,但只要傅玉婳活在南城人的记忆里,便一定会有人猜测,这段所谓的“非亲生”关系,到底是真的非亲生,还是傅家为了遮掩这段不伦恋所找的借口。众人当然不敢议论傅玉书。但到了那个时候,傅玉婳势必会被推到风口浪尖。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有些事,是依靠傅家的权势也无法控制的。傅玉棋越想,越觉得自己仿佛窥探到了傅玉书心中隐藏最深的秘密。他忽然大笑起来,靠近傅玉书,兄弟二人一个弯身站着,一个慵懒端坐,傅玉棋逼得太近,两张脸几乎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傅玉棋说话呼出的气息,直接扑到傅玉书脸上。“只是,你再怎么也想不到,傅玉婳会回来吧?而且,她现在不仅回来了,还真的将你当做了害死母亲和弟弟的凶手。就算你现在去跟她解释,可以她那样的性格,傅玉书,你觉得傅玉婳还会喜欢你吗?我想,她只会觉得你恶心吧!”恶心两个字出口的时候,傅玉棋脸上漾起恶劣的笑。刁槐眼疾手快,直接将傅玉棋往后拽去,生怕他对傅玉书做出什么。傅玉书手微微抬起,制止了刁槐的动作。他抬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傅玉棋,依旧保持着矜贵自若的仪态,“我做事,从不后悔。我做什么,也从来不需要别人指点——走还是留,现在是该你做选择的时候。”傅玉书依旧平静。傅玉棋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找不到半分着力点。最终,他退开几步,伸出食指点着傅玉书,“好,傅玉书,你牛,你继续装!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赶我出这个门!”“从来都没有人赶你。”这些年来,傅玉书自认没有对不住傅玉棋的地方。作为兄长,他做了一切能做的事。可有些树,就喜欢往歪了长,再怎么修剪,也无济于事,就算他下一剂猛药,砍掉半数侧枝,也依旧会反弹式地凶猛增生。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既如此,那么他愿意尊重他人命运。其实傅鸿远对傅玉书的评价,只说对了一半。他长情,也无情。父兄,血缘,在傅玉书眼中,皆如无物,向来淡漠视之。甚至他对自己,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傅玉棋带着满腔怒火愤然摔门离去。傅玉书依旧坐在沙发上,神色无波,甚至就连动作都没怎么变。“先生……”刁槐有些担心。“我没事。”傅玉书站了起来,扫视一圈,“将这里的东西,全都查一查,看看傅鸿远有没有留下别的什么东西,我们的证据,还差最后一环。”很快,小院里传出翻箱倒柜的搜查声。傅玉书则从刁槐手里拿过蝴蝶刀,走到旁边的仙人椅边,刀尖一撬,便将吸附在缝隙处不起眼的微型窃听器拿了出来。紧跟着,硬币大小的窃听装置被丢在地上,微弱的信息灯闪了两下,随着他抬脚将窃听器碾碎,灯也彻底暗了下去。“先生,这……不查吗?”“不用。”他知道是谁。傅玉书抬起头,看向天花板一处瓷砖缝隙。疗养院是他给傅鸿远建的养老地,给足他最后的尊严,但到底还是傅玉书自己的地方。在他的地盘,每天来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傅鸿远又在这里说了什么话,自然都逃不出他的掌控。-耳麦在一声刺耳响声后,滋滋了几声电流音,便很快没了声响。傅玉婳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没有连接设备,很快明白,自己的窃听装置十有八九被傅玉书的人发现了。按捺住心里大量信息翻涌而来的冲击,她快速收拾好情绪,趁着四处还没有人,从疗养院离开。然而,就在她伸手招呼打车的时候,突变再生。绑架傅玉棋没想着会在这个时候碰上傅玉婳。一出疗养院,他一眼就看到傅玉婳站在路边拦车,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眼瞅着沿途有车辆停下,傅玉婳拉开车门,就要坐进去的时候,傅玉棋下意识就冲了上去,在傅玉婳准备关车门的时候,紧随其后,一把拽开车门,跟着上了车。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等傅玉婳和司机反应过来的时候,坐在后排的傅玉棋已经掐住傅玉婳的脖子,威胁前面的司机。“去衡山小筑!”傅玉棋耳朵上的伤口还没好利索,如今脑袋上还缠着绷带,又是一副好几天没睡好的样子,眼窝青黑,表情凶蛮豪横,司机哪里敢得罪这样的人?一踩油门,就朝着衡山小筑的路线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