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间门,外围还有蒋家这一关,长辈们如今已经提前去了秦家别墅,留在这里的是蒋修沅。“我姐虽然姓宋,但她身上流着蒋家的血,你可别想着欺负她,否则我们蒋家上下,一定不饶你。”如今的蒋修沅经过行伍的淬炼,比起之前中二的模样靠谱了不少,虽然也只是看上去,但也足够。“不会的。我疼惜她还来不及。”秦殊牵着宋莹的手,看向她的眼睛。“这还差不多——红包!厚度不够不许走。”蒋修沅伸出手。旁边的苏寒月看着两句话就傻气毕露的蒋修沅,默默离他又远了几分:笨是会传染的。设关设卡,不是为了刁难,而是为了表现态度。婚姻只有一次,婚礼可以简办,但仪式不能少,流程不能丢,这是宋莹父母和蒋家一致的态度。等秦殊过五关斩六将,接人到秦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吉时。在司仪的主持下,宋莹由父亲陪着走向举行仪式的高台,精美的婚纱随着她的行走摇曳,这一刻,她是最美的新娘。“以后,你就是大人了,爸爸妈妈不在你身边,要学会照顾好自己,和阿殊之间互相体谅,想家了,就随时回家看看,住一住,你的卧室,我们会一直帮你留着,不管你是否结婚生子,不管你多大,你都永远是我们的孩子,是这世间最独一无二的瑰宝……”生活中的宋怀琰,不是健谈之人,他的所有表达欲,都给了三尺讲台下的学生,便是以前和宋莹,也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如今却仿佛刹不住车似的,有无数平实无华的叮嘱要讲给女儿听。迈向婚礼席的道路那么长,又那么短,在父亲的絮絮之言里,宋莹的目光落在观礼席的母亲身上,母女俩四目相对。蒋澜安面上带笑,眼眶却泛着红,明明女儿还是那个女儿,嫁人之后依旧还可以回家,住得也不算远,可眼泪还是忍不住滑落,让蒋澜安的心变得空落起来。秦殊在婚礼席上静静等待,从宋莹出现的那一刻,他的视线就不曾移开过,而此刻,宋怀琰牵着女儿的手,放入秦殊手中。他望着女儿, “人这一生有许多身份和责任,以往你是女儿,学生,是演员,以后是妻子,也有可能是母亲,甚至祖母,但在此之前,你先是自己。曾经你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是我和你母亲的幸运,这二十余年的前半生,希望你不遗憾降临在我们身边;如今你自己选择婚姻,选择丈夫,选择人生,以后,你或许会做出其他选择,但不管做出怎样的选择,在理解、宽慰、付出之前,都不要丢失自己。阿莹,后面的路,需要你和阿殊一起走,但归根结底,人生的路,终究都是一个人在走,哪怕有了新的身份,也请不要忘记做自己……”话到此处,宋怀琰看向秦殊,“我知道,在婚礼这样的场合,我应该说祝福的话,又或者应该和许多父母一样,叮嘱女儿在未来去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但其实我们都明白,阿莹不是甘于后宅相夫教子的人。做女儿时,我们给她足够的自由,尊重并支持她走自己选择的路,如今陪伴着她的人从我们,变成了你,借着今天这样的机会,我以一位父亲的身份,希望未来,你能给予她同样的尊重、支持、呵护,与自由。”宋莹向来自诩冷静,领证的那一刻,她没有觉得人生有怎么样的变化,筹备婚礼甚至真正穿上婚纱的那一刻,她也依旧没有感受到无数人形容中的婚姻的神圣,她甚至不理解为什么无数婚礼上,新娘会潸然落泪。直至此刻。向来在生活中木讷寡言的父亲,第一次对自己说这么多的话。他的言语很平实,甚至话语里还有些蛮横的护犊,一如他执拗的老学究性格,可他的眼中,没有作为学者的身份与责任,没有作为教条者的道理与准则。只有自己的女儿。只希望她开心,希望她自由,希望她能开心的做自己。宋莹一直明白,自己是幸运儿,但父母的爱向来内敛。她从未有什么一刻,能够如现在一般,感受到明目张胆且热烈的爱,可一切语言,好似在此刻都失去力量,她只想好好地抱一下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她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台下早已潸然,父母的爱,因为太习以为常,时常被忽视,被认为理所应当,但也正是父母的爱,向来最是无视与坦诚。秦殊陪在宋莹身边,望着她,对着宋怀琰和蒋澜安许诺:“不管她以后是妻子,是母亲,在我心中,她永远都只是宋莹。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在我这里,在秦家,她只需要做自己,只用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