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买的车队返回勒马庄时,天se已然大亮。邓九皋原地解散了众人,领着王二狗径直回了自己的别院。
作为西河县的三大势力之一,勒马庄统领着西河县南部广袤的繁华地带,整个庄园涵盖三千亩,气度博大,如同巨兽盘卧,虎视着整个西河县。
邓九皋身居外院管事之职,虽非勒马庄的核心人员,但在勒马庄中还是有些话语权的,故而他也得以在勒马庄巨大的庄园外围拥有了一套小别院,别院面积并不大,但却胜在清雅,周遭修竹环绕,更有一条引灌的小溪潺潺,闲适宁和。
王二狗一路尾随着邓九皋进了客厅,并顺手闭牢了门窗,这粗野的汉子一直以鲁莽低俗示人,此时的举动却处处透着谨慎,尤其是眼中的jing明更是显而易见。
“师尊,自从杨存志那厮做了庄主,勒马庄就已经没了往ri的包容,那三个杂碎潜伏在您身边足足三年,一直不声不响,今ri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就暴露了。您都已经如此低调行事了,甘愿在勒马庄中做一个外院管事,像牛马一样的供人驱使,他们杨家还想如何?”
王二狗越说越是激动,目光中又有了嗜血的光芒,狰狞的骂道:“若依着弟子的脾xing,那三个杂碎就该千刀万剐,让他们死得这么干脆都是便宜了,师尊若真对这勒马庄有什么企图,是他们杨家能够阻拦的吗?更不要说派三个废物监视了。”
邓九皋轻轻拍着怀中的苏默,神情异常的平淡祥和,似乎王二狗的激烈陈述与他丝毫没有关系一般,缓缓说道:“那三人已经被你杀了,事情都过去了。”
“师尊!”王二狗抗声道:“杨存志那厮狼心狗肺,您若是再不反抗,必定为他所害啊。”
邓九皋眼中蓦地she出一抹jing光,盯着王二狗半晌,方才说道:“这些年来你虽然牢sao满腹,但却从不敢鼓动为师什么,今ri你如此大胆,又是何缘由?莫非觉得为师收养了这孩子,就必定要为今后谋!”
王二狗恭敬的低头,不敢与邓九皋直视,他深知邓九皋个xing多疑,是个宁枉勿纵的人,别看这一番质问没有什么锋芒,但其实却十分的绵里藏针,若是他承认了如今的邓九皋必须要为今后谋,那也就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他今ri的胆大妄为纯粹就是在利用这个孩子。
这孩子绝对是邓九皋的软肋与死穴,但同时也是邓九皋的逆鳞,尽管王二狗认为邓九皋若是想收养这个孩子,就必须要图谋勒马庄,掌控一定程度的势力方才能够力图自保,但即便是事实,他也不能直言。
“弟子不敢妄言鼓动。只是那三人绝对不会是杨家安排的内鬼的全部,那三人面对这孩子的态度选择退缩,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杨家的取舍,勒马庄若非栖身之所,我们也该想好退路啊。”
邓九皋合上双目,沉吟了半晌,不再咄咄逼人,转而说道:“你所言倒也有些道理,但为师唤你上来却不是为了听这些,而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在你看来,这天下之大,有几何?”
王二狗道:“我大晋王朝幅员辽阔,据闻有九州之地,不过我与师尊一直困居勒马庄中,足迹也只遍及周遭数县,见识实在短浅,不敢妄言。”
邓九皋道:“你也知道自己见识短浅吗?且不说这天下九州,单单只论冀州,就纵横三万里,我们这些武林人士如鱼得水的江湖,不过就是一隅之地罢了,为师常告诉你天外有天,你以为勒马庄能够称雄西河县,就没有一点底蕴吗?”
王二狗道:“杨存志不过是得了些父荫,有什么了不起。”
邓九皋斥道:“杨存志若当真一无是处,巨蛟帮与**楼早就将其吞并了,不要因为自己的偏见就失了判断力。你若当真想到江湖中闯荡一番,就辞了勒马庄的职事吧,为师断断不会阻你分毫。”
王二狗不敢再辩,急忙道:“弟子不敢。那如今怎么办?那三个内鬼已经死了。”
邓九皋道:“杨存志或许没有他老子杨仲雄的雄才大略,但分辨轻重缓急的能力还是有的,为师只是杀了三个内鬼,而不是将所有的内鬼都揪出来,就是不想与他们彻底翻脸,他若不傻,此事就该不了了之。你且去勒马庄内院报备一番吧,就说那三人死于流贼,态度婉约点,不要再冷嘲热讽了。以前是如何隐忍的,今后还是如何隐忍!”
王二狗不再苦劝,恭声应下吩咐,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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