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元承气急败坏地闯进来,身上穿着打马球的衣裳,束膊还未解下,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
罗战连忙赔笑道:&ldo;给六殿下请安,这后院人多眼杂的,不如进屋去,我给殿下泡茶……&rdo;
&ldo;泡什么茶!&rdo;六皇子一挥袖子,不耐烦地说道:&ldo;我差那口茶吗?我大老远地跑过来是为了喝你们侯府的一口茶?别废话了,快去把傅沉给我叫醒,我有急事同他说!&rdo;
&ldo;殿下,真不是不给您面子,只是侯爷昨日发病,您也知道,不睡够两日是无论如何也叫不醒的,不如这样,殿下您也着急,我这边也有急事。时间耽搁不得,要不您先和我说上一说?&rdo;
&ldo;和你说有什么用!你一个管事的下人,我凭什么要跟你说!&rdo;六皇子白了他一眼,见这些下人都指使不动,嘴巴一撇,旁若无人地便要朝傅沉的院子里冲。
罗战焦头烂额,一边担心着宋姑娘,一边又要分心应付这么一尊神佛,但对方毕竟还是皇子,他又不敢真的动手强拦,只好卑微地挡着路同他讲道理:&ldo;殿下啊,您可别为难我们了,侯爷是真叫不醒,上一次打雷劈中了窗边的树,轰的一声巨响,后来下人们又吵吵闹闹地救火,他都听不见,您这不是白白忙活吗,您明日再来,侯爷他睡到明日……&rdo;
&ldo;睡睡睡!火烧他屁股了还睡!怎么不直接睡死过去!&rdo;六皇子一把推开罗战,几步进了院子,边推门边喊道:&ldo;傅沉!你给老子起来!你那视若珍宝的小娘子都被人给掳走了你还死人似的躺在这!傅沉!你听见没有!起来!&rdo;
罗战听见他所言,当即怔愣住,心里纳闷他是怎么知道宋姑娘被捉走了的?
转头递给白方一个询问的眼神,白方忙摇头,亦是茫然之色。
元承在傅沉耳朵边上喊了几句,又皱着眉头推他,推了几下触电般地缩回了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仿佛有什么洁癖。
罗战道:&ldo;殿下啊,小的说了,侯爷他不到时辰是醒不过来的。您方才说被人掳走了……可是宋姑娘?她被太子虏去了何处?&rdo;
&ldo;除了她还有谁!&rdo;元承不信邪地在傅沉床头走了两圈,忽然转身问道:&ldo;你们已经知道了?还知道干这事的是我那位皇兄?&rdo;
罗战苦笑,将宋语山留下的书信和字条递给他看。
元承看后,鼻子里朝外喷着气,气吼吼地说道:&ldo;蠢女人!这么大一个侯府!这么多年轻力壮的家丁在,偏自己去送死!&rdo;
罗战低头没有解释在侯门口的那一幕,他一直自责懊悔,但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想办法,六皇子人虽然不靠谱,但总归有地位有人脉,此番穿着马球衣裳亲自来报信,看来求他帮忙是可行的。
&ldo;殿下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rdo;罗战为稳妥起见,还是问道。
&ldo;我?&rdo;元承挑着眉毛道:&ldo;我亲眼看见的!皇兄身边那条狗带着个姑娘鬼鬼祟祟的,我多看了眼,没想到是你们侯府上那个……那个谁来着,叫……&rdo;
&ldo;……宋姑娘。&rdo;
&ldo;对,宋语山!&rdo;元承一拍掌,道:&ldo;就是她,太子也真是犟,这么多年和傅沉死磕也就罢了,这些日子又盯着傅沉身边的女人不撒手……&rdo;
罗战忽然脑子灵光了一次,问道:&ldo;殿下看见被挟持的只有宋姑娘一人?没有别人?她父亲呢?&rdo;
元承不知想到了哪去,鄙夷地看了罗战一眼,说道:&ldo;我那皇兄只好女色,没事好端端地虏她父亲做什么?没有没有!就宋语山一个!还软塌塌要死不活的。&rdo;
罗战一下子懵了。
这时忽然从他们身后的床榻上传来一个低沉喑哑地声音:&ldo;你说掳走宋语山的是谁?&rdo;
傅沉醒了。
他撑起半边肩膀,面色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目布满血丝,像一头发怒的野兽,尖锐的目光牢牢钉在元承的身上。
六皇子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傅沉耳畔尚且残留着钟鼓一般的耳鸣,但依稀却听见几个与宋语山相关的字眼,令他从沉溺的梦境之海中轰然惊醒,后背汗湿了一片。
他撑着身体下了床,在他居高临下的质问之下,元承三言两语将方才他认出宋语山的讲了一遍,一个&ldo;老子&rdo;都没说。
罗战也将那两样东西交给傅沉,虽然担忧着他的身体,但此时他醒来这件事情,无疑是个极其有效的强心剂,他顿时把心放回了肚子,松了一直提在喉咙里的那口气。
无论是在朝野、在战场,还是哪怕在侯府方寸之地,只要傅沉清醒着,便如同一张安抚人心的符咒,令人没来由地坚信有他在,所有事情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傅沉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淡,他轻咳两声,吩咐道:&ldo;罗战,先去查清楚宋语山被关在何处……&rdo;
&ldo;这个我知道啊!&rdo;六皇子元承忙道,说完之后好似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急躁,便清了清喉咙又道:&ldo;方才我派了人跟着他们,一有消息便会传回来。到时候侯爷若是……能好言好语地求上我几句,我便告诉你。&rdo;
他觉得自己方才被质问压制很是失了面子,总要试着找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