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能清楚自己肯定有不轻的内伤,但是他坚决不肯接受检查,也不愿意做手术。
因为没有意义。
只要过了今晚子时,“脱胎咒”的效力一结束,他们就会恢复仙身,肉体上的这点伤不管有多严重,都能在一瞬间恢复。
玉帝比他伤得更严重得多,如果玉帝能撑到子时,那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如果玉帝撑不到,那他也不必独活。
所以,无论结果如何,他接受手术都毫无意义。
两腿石膏一被固定,他就不顾劝阻挣扎着下床,爬上旁边的一辆轮椅,火急火燎地冲向手术室门口。
护士们都面面相觑,说这人是个疯子。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悟能坐在门口,就这么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盯得浑身又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的脑海中忍不住开始浮现各种思绪,关于玉帝的,关于自己的,关于他们俩之间的。。。。。。
关于,如果再也见不到了。。。。。。
这样的想法如同惊雷般轰鸣,自颅内炸响,自心口撕裂。
他突感呼吸困难,心脏一阵胜似一阵的生理性剧痛让他浑身抽搐,俯下身子忍不住干呕起来。
胃里什么也没有,他却呕得昏天黑地,像是要把肠胃胆脾全都呕出来才甘心。
他背靠着轮椅疯狂喘息,只觉四周空气过于稀薄,像是沉溺于无底的深海,周围的黑暗与海水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瞳孔,钻入他的肺叶。
他越陷越深,海面上那一点微弱的阳光离他越来越远。
他的光消失了。
如同溺水的鱼,坠空的鸟,只剩最深不见底的绝望。
有的人就像是自己身边的水和空气,既不似彩虹般炫目,也不如鲜花般芳香,无色,无味,从来没有意识到过对自己有多么重要。
但是有一天,水和空气消失了,才会发现,自己活不下去了。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谁是病人家属?”
悟能从轮椅上探起头来,急忙喊道:
“我!!是我!!”
医生打量了他一眼:“你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悟能愣住了,他答不上来。
短暂的迟疑后,悟能的眼神变得坚定,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是他的爱人。”
医生只表露出短暂的错愕,倒也没再说什么,只又深深看了他一眼:
“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送来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我们尽力了。。。。。。”
悟能颤抖着抓住医生的手,嗓音嘶哑:
“求求你们再救救他。。。。。。别放弃。。。。。。只要能撑过今晚。。。。。。今晚就好。。。。。。求求你们。。。。。。”
医生说:“已经基本没有希望了。。。。。。还能撑多久全看他自己了。。。。。。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进去吧,还有其他家属也尽快联系,如果能撑过今晚,说不定可以再见最后一面。。。。。。”
医生的话语充斥着疲惫与惋惜,也是看惯了世间太多生离死别。
他给了悟能一套消毒服,让他穿上,随后推着他进了玉帝所在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