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府,早已大乱。
薛太夫人受伤严重,薛朝奇连夜请了不少大夫到府上,最终伤情是稳住了,但薛太夫人却一直陷入昏迷中。
她伤势在腹部,一道又深又长的大口子,幸好行凶者那一刀有些偏差,否则当场都会让她毙命。
刺客当时就被人发现并被府里的人捉住,之所以没立刻找罗淮秀,是因为薛太夫人一直处在险急中,全府上上下下都揪着心等候大夫救治她,一时间也没心力去找罗淮秀算账。
早上的时候,薛太夫人身上的血总算止住了,但也差不多要了她大半条命。全家人一起商讨后,决定先报官,然后再找罗淮秀前来对质。
薛朝奇身为太史,在朝中还是有些地位的,更何况薛太夫人有‘昭国夫人’封号,也不是普通人。官府得知情况后,一点都不敢大意,很快就带着衙役前来。先是问候薛太夫人的情况,再让薛朝奇把刺客带到花园里审问。
京都知府姓杨,叫杨万扬,六十来岁左右,虽说有点年纪,但筋骨抖搂,说话利索,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人。面对一家子上上下下近百口人,杨万扬也没避视,威严肃穆的坐在太师椅上等着罗淮秀来‘过堂’。
之所以没把刺客带去衙门,他也是认真斟酌过的。刺客一口咬定是受罗氏指使前来杀害昭国夫人,可这罗氏也不是普通人啊,那是当今蔚卿王的岳母大人。而罗氏不但同蔚卿王结了亲,还曾是薛家的夫人。
思前想后他才决定就在太史府审案,否则一过公堂,对几家人的颜面也有损害。待把案情弄清楚以后再过堂,这谁也得罪不了,到时只需秉公办案就可。
所以南宫司痕带着母女到了太史府,满院的人早都等着他们了。
“下官杨万扬参见王爷、参见王妃。”见到新婚夫妇,杨万扬第一时间带着下属先行了礼。
“起来吧。”南宫司痕负手而立站在最中央,微眯的眸光将在场的人都扫了一遍。
虽说薛朝奇恨不得杀人替母亲报仇,但碍于礼数,还是带着府里的下人行了礼,“见过王爷、王妃。”
南宫司痕勾起冷硬的薄唇,眸光投向他,“薛大人府中甚是热闹,不知发生了何事?”
薛朝奇目光凌厉的朝罗淮秀瞪了过去,抬手怒指着她,“王爷,她买凶杀人,欲置下官母亲于死地!刺客被擒,交代出是受她指使,所以今日下官才把杨大人找了过来,关于此事下官想同她讨个说法!”
南宫司痕冷眼看向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男子,“是他吗?”
那男子闻声抬头,鼻青脸肿的,先是朝南宫司痕看了一眼,再朝罗淮秀和罗魅看去,突然激动起来,“就是她……就是她让我来杀人的……你们说好的,只要我供出幕后指使者就放了我的……快放了我……”
被无端冤枉就够了,还被人当众乱指认,罗淮秀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但就在她准备发飙给对方一顿狠骂时,罗魅手快的将她拉住,“娘,这事交给我,你看着就行了。等我问完话,你再骂也不迟。”
在场的人,除了南宫司痕一身黑袍冷傲慑人外,另一个最为瞩目的人就得数罗魅了。
站在南宫司痕身旁,尽管她面无表情,可华丽的服饰下那身冷漠的气息却很是吸引人,这就是他们薛家从前不要的女儿,如今华服加身,气质冷艳,同当今蔚卿王在一起,简直般配到了极点,让人根本想象不到这位被薛家抛弃的小姐竟是如此冷艳夺目,精致的五官,绝色的容貌,甚至美过了府中的二小姐。
对周围群人的打量,罗魅不是没注意,只不过没放在眼里罢了。
众目睽睽下,她轻扬着下巴,让自己冷魅的脸彻底的展现在众人面前。走到那名刺客身前,眸光垂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说你是受我娘指使前来杀害薛太夫人的?证据呢?可有证据证明?”
刺客许是害怕挨打,在她一靠近时身子颤抖的往后挪,但目光却凶恶的瞪着她,“她给了我五百两银票!”
罗魅面无表情的反问,“你确定是我娘给的?”
刺客又凶狠的瞪向罗淮秀,“就是她给的!她说我要是不帮她杀了昭国夫人,就让蔚卿王杀了我全家老小!”
罗淮秀本来快气炸了肺,可听到女儿和刺客的对话后,突然间放声大笑起来,“哈哈……这位帅小锅,你还能再把牛吹大些吗?”
刺客脸青鼻肿的怒道,“我说的句句属实!”
罗淮秀叉着腰,夸张得笑肆无忌惮,也充满了讽刺,“哈哈……给你五百两?我罗淮秀才舍不得花这个冤枉钱呢!连你自己都说了,‘若是办不到我会让蔚卿王杀你全家灭口’,帅锅,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蔚卿王安排在我身边的人随便找一个出来都比你厉害,你觉得我会花银票请你这种没用的人?”
而她一番嘲讽话也惊呆了全场的人。特别是看着那刺客鼻青脸肿的摸样,虽说是被人打的,但也间接说明他功夫的确不行。再看看蔚卿王身后站姿挺拔、冷肃威武的侍卫,这一对比,还真让人无言以对。
站在薛朝奇身侧的薛泽突然怒道,“罗氏,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想狡辩?你以为你这么说就有理了?不用蔚卿王的人那是因为你怕露出马脚,所以你才收买刺客对我祖母行凶!”
看着有人骂自己母亲,罗魅冷眼一横,直接朝他走了过去。面对年少轻狂的薛泽,她将罗淮秀挡在身后,嘲讽的问向薛朝奇,“薛大人,有个问题我想确定一下,你同薛太夫人可是商议过要接我们母女回薛家?”
薛朝奇虽不待见她,甚至此刻看到她眼中都是恨意,但碍于她的身份,还是冷硬的应了一声,“嗯。”
罗淮秀勾唇,看向一直关注他们的杨万扬,“杨大人,此事不但关系我母亲的清白,也关系着我们王爷的名声,所以我不得不站出来替母亲说几句话。但我也事先说明,我所说的同我们的身份无关,您只需要把我当一个申诉冤屈的人就行了。”
尽管她冷冽,但言语却合乎情理,杨万扬拱手拘礼,“王妃,您有何申诉但说无妨。”
罗魅扫了一眼满院的人,不见薛太夫人和樊婉,她冷笑的看向薛朝奇,但话却是对杨万扬说的,“杨大人,我虽然出生不好,但也懂得一些常理。薛太夫人被行刺,刺客口口声声宣称是受我母亲指使,但我希望杨大人和在场的诸位都想想,我母亲有这个必要杀害薛太夫人吗?薛大人也承认了,他们母子有接回我母亲的打算,甚至最近想方设法讨好我母亲,试问,我母亲为何还要杀害薛太夫人?当然,你们可以说是为了报当年被休的仇恨,可我想说,我母亲也不是傻的,如果她真要报仇,该对付的人应该是薛大人而已,找一个老太婆下手有这个必要?”
大院里除了她的声音,其他人全都沉默着,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她冷艳无双的脸上。
薛朝奇父子僵硬的瞪着她,一时间无言以驳。而杨万扬摸着下巴上灰白的胡须,陷入了深思。
罗淮秀双手环胸,也安静了看着周围所有的人,不插话那是因为她不想打断女儿的思路,免得给女儿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