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有点小风,有几个人影穿过夜暗,就像被风吹得到处乱跑的黑夜怪鸟一样,在h街的黑板屏一带窜来窜去。-人,两人,三人,他们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一阵后分开,过一会儿又聚在一起,然后再分开。
午夜2时,听到巡逻警察的脚步声走远了,其中的一人突然从垃圾箱后面窜了出来。是一个年轻人,穿一身和夜色一样的黑衣服。他把眼睛对准黑板屏上的一个洞眼,弓着腰向院内窥视。
洞眼的那一边是一个一丈多宽的细长院子,尽头处可以看到堂屋贴着木板的山墙黑乎乎地耸立着。窗户也没有一丝光亮,整幢房子都是黑黑的。但是那年轻人的眼却模模糊糊地看见山墙根堆了些木炭草包。
年轻人平心静气,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地凝神细听。不一会儿,从这家的大门那边传来一声口哨声,接着又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同样的口哨声。年轻人就是在等这种暗号。
他嚓地划了一根火柴,接着点着了一小团棉花样的东西,一只手抡起来使劲一抛,一团鬼火样的蓝光越过木板墙,在半空中飞了一阵,落到了堂屋山墙根的木炭垛上。
年轻人又恢复成原来的姿势继续从洞眼往里看,只见在木炭革包上有一小点像是萤火虫一样的很微弱的火光在燃烧着,马上就要熄灭了似的。但是过了一会儿,它一下子变成了红色。原来是引燃了木炭包里的浸了煤油的木屑。通红的火焰像蛇嘴里吐出的芯子,一口接一口地舐着堂屋的木板山墙。
30分钟后,这一家从三个方向浓浓的黑烟和炽烈的火焰直冲夜空。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响起了&ldo;失火了,失火了&rdo;的凄惨叫声。
三个纵火青年全都聚在大门外,单等着大门打开。
可能是家里的人惊醒过来了,只听见一阵慌乱的开门声,女人们的喊叫声,还有人撞到门上发出的响声,最后是四个连滚带爬跑到大街上的男人和女人。
&ldo;失火了,失火了。&rdo;悲痛的喊叫声。疯狂的狗叫声。突然响起的乱打一气的火警报警钟声。
各家各户的大门都打开了,人们一齐往外跑。有些人在叫嚷,也不知都嚷些什么。有些人在搬运行李。很多人东跑西跑也不知该往哪儿跑好。背景是一片火光,他们活像皮影戏里的一群皮影。起火源这家门前是一片混乱。
惊慌失措的一家人东一个西一个地跑散了,找不着父母的美丽姑娘吓得浑身发抖,只是痴呆呆地站在那里,毫无目的地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和东奔西跑乱作一团的人群。
三个纵火青年中的一个,偷偷地靠近了那姑娘,用大得吓人的声音吼道:
&ldo;小姐,危险!快,快,爸爸叫你呢,往这边走。&rdo;他一边大喊着,一边牵着姑娘的手,硬拖着把她带到千米之外的一个路口。
等在那里的一辆汽车的驾驶座上,刚才那三人中的两人,以驾驶员和助手的架势坐在上面。这是多么荒唐、多么不计后果的手段呀。他们为了拐骗一位姑娘,竟不顾数家的房子化为灰烬。这种超乎寻常的作法,不是蜘蛛人就不会去想,即使想,也想不出来的。
姑娘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什么,稀里糊涂地就被塞进了汽车。车子跑了足有10公里,她什么也未觉察到,等她觉察到不好了时,嘴被塞上了,想喊救命也喊不出来了。
这姑娘的长相酷似富士洋子和其他被蜘蛛人看上了的姑娘们,这是不用说的了。
我在前面说了,这一夜,像这样的放火和拐骗,在东京市内各区,有十几个地方都发生了。蜘蛛人就是这样地将预定的490人全部弄到了手中。
第53章恶魔美术馆
却说,在鹤见游乐园全景立体画馆里,11月1日晚结束了偶人的安装和其他装饰,2日作为娱乐业接受了有关方面的审査,按照预定计划,最后将于4日,邀请画家、文学家、评论家、新闻记者等知名人士数百人参加,举行一个辉煌的开馆仪式。
这个全景立体画馆开馆仪式是蜘蛛人的最后一次虚荣心展示。他想用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这一美丽妖艳的大屠杀,完成他的暴虐行径的最后一幕,装点他的恶魔生涯。
3日深夜,准确地说是4日凌晨3时,也就是平田东一手下的不良青年进行前面说的放火、劫持之后不久,园田大造(他就是蜘蛛人、畔柳博士,已不用多说〉独自一人坐在全景立体画馆的观众席上,非常投人地欣赏着根据他自己的创意制造出来的馆内的奇怪景象。
在这里,超越现实的空间,穷极视野地展现出一个完全的世界,它有一个身在现实世界、却又忘却了现实世界、只能和梦幻相比的不可思议的宇宙。
直径约有30米的圆形建筑物的内部,四周是无接缝的画布贴成的墙壁,地面是和野外完全一样的泥土地,观众席上方向外伸出的屋檐,遮住了天花板,在它的上面装了人工光源,这一简单的诀窍使人们忘记是在建筑物内部这一观念,从而在那里展现出广阔无垠而又陌生的旷野这种虚幻景象。
不会消失的海市蜃楼。
这个世界的大部分由死的蓝光和血的红光的可怖交叉加以烘托,活生生地展现出一幅痛苦的地狱画卷。充满血腥气的血池地狱,沸腾的热水地狱,针山,刀山,像无数条毒蛇吐着芯子一样冒着又黑又红的火舌熊熊燃烧的地狱之火,在这里面,无数个少女的蓝色的、没有血色的裸体在挣扎、抽搐、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