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不重来风雨
“我哪次有扔下过你一个人啊。”南藤皱着眉头依靠在墙上,衣服上染上了白灰,看得出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啊。”余栀拐进转角口被耳边的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摸着扑通直跳的心脏,声音虚弱的说道,“你吓到我了。”
受了惊吓变得发抖的声音划破了深夜的死寂,余栀立马捂着自己的嘴巴警惕的看下身后,推着南藤的后背让他往前走。
“你还没说呢,我什么时候扔下过你一个人。”南藤好不识趣的转过头追问余栀,像是没有得到答案就不死心的样子。
余栀瞪着他一眼,不再理会,自顾自的往前走。
白晟把何青黛领回家后扔下钥匙就把自己关进屋内,任凭何青黛怎么说都不开门。奔波了一晚上的何青黛累的趴在门口就睡着了。睡梦中她无数次呼喊着白晟的名字,而一墙之隔的人不为所动。
深夜被冻醒,何青黛抱着自己的胳膊迷迷糊糊睡着,尝试着在梦中找到怀抱。
门外不再传来声音,白晟依靠在门后面对着黑暗的房间,想着,2005年就这么走过了吗?只不过是飞快流逝的春夏秋冬,却在脑海里呆上了一整年,突然觉得时间很伟大,可以把很长的一段故事浓缩成几秒的片段。
黑暗里,白晟只看到了余栀的眼睛,余栀说话的声音,空气里飘来的茉莉香,他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清醒,他终于敢承认,他是爱余栀的。只不过她的嘴里念叨的不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南藤二字。
清晨,余栀被元旦的炮竹吵醒的在床上打滚,内心几近崩溃的边缘,这些人难道就不用睡觉吗?
冰冷的空气在屋内蔓延开来,被窝里还残留着温度,余栀把身子往里缩了缩,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白晟,心烦意乱,就再也睡不着了。
很多时候余栀是个活在回忆里的人,虽然林晓依总是反复强调让自己认清现实,余栀想,现实已经很糟糕了还要看得有多清呢?可她也懂得妈妈说的没错,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活在当下。
余栀的回忆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她爬起来拉过床尾的外套披在身上对门口说了一声,“请进。”
南藤一进门就嗷嗷叫着,余栀的房间与走廊温度有明显的反差,他把午饭放在余栀床头说道,“这么冷你怎么不开空调啊?”
“别找了,开空调也没有用,一会就起床了。”余栀连忙阻止南藤翻找空调遥控器的背影,“对了,怎么今天的早饭这么丰盛啊?”
“大小姐,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南藤走过去拉开窗帘,屋内一下子被阳光填满,余栀转过头用手挡着眼睛。也许是习惯了黑暗,这样的光芒反而有些不适应。
“对了,”南藤突然想起了什么,走到余栀窗边扶着她的两颊说道,“快点吃饭吧,你妈妈在下面等你。”
余栀的眸子里像是被蒙上一层大雾,她不解的望着南藤,呢喃着,“她来做什么?”
“今天是元旦,阿姨应该是来接你回上海的吧,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南藤拉着余栀的手顺势坐了下来,他心里一颤,余栀的手比自己想象的要冰冷,南藤尝试用自己的手让余栀变得暖和起来,可遗憾的是,南藤温暖不了她。
余栀的手被南藤紧紧的握着,她盯着那双粗糙的手,这双布满老茧跟流过鲜血的手远比白晟的更有力量。她动着两瓣白唇,说,“是吗,那你呢?”
“我?我当然要去上班咯,节日店里人比较多。”南藤耸了耸肩,眼睛撇过门口看到林晓依站在那里,立马松开余栀的手站了起来,目光不知道安放在哪里,紧张的说道,“阿…阿姨好。”
就算是在冬天,林晓依也不会选择臃肿的羽绒服来装扮自己。她穿着黑色及其小腿的羊毛大衣,脖子里围着奶白色的流苏围巾,她把及腰的棕色长发烫成了妩媚的波浪卷,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直挺挺的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两个人。
等到他们终于发现自己,林晓依抱着手臂缓缓走进屋内,眼睛匆匆扫过南藤就不再去看他,淡淡说道,“你可以走了,我有事跟余栀单独说。”
余栀看到南藤挠着头,脸上的笑容变得很尴尬,皱起眉头,轻轻摇着林晓依的胳膊,意识她态度不要这么冷淡。
房间里只剩下母女两个人,林晓依板着一张脸,眸子里泛着寒光。余栀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她感觉不安起来,垂着头玩弄着自己的头发。
“你跟他在一起了。”林晓依过了很久才开口说话,她依然如从前般自信的相信自己说的任何一句话,唯独不信任余栀。
“你怎么来北渎了,不用上班了吗?”余栀答非所问。
“回答我的问题,”林晓依抓着余栀的一条胳膊,把她拽过来,看着女儿的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当初是怎么告诉你的,除了学习你的感情不准为任何事情所波动,我林晓依的女儿怎么可以为了爱情变得这么廉价!”
她眼睛撇过余栀的手腕,丑陋的疤痕封印着血脉里红色的液体,林晓依嫌弃的甩开余栀的手,从包里掏出一张成绩单狠狠地砸到她的脸上,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自己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为了男人连自己前途都不要,你真的是太没出息了,一点也不像我林晓依生出来的孩子。”
余栀攥着成绩单的手指泛白,她把它揉成团藏进手心里不去看,蜷缩在床头,把头埋进膝盖里。
“他是你第几个男朋友,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是不是跟他睡过了?”
林晓依的质问击垮了余栀最后一道防线,她抬起头眼睛通红的瞪着眼前的女人,喉咙哽咽的发疼,“随便你怎么想吧。”
“收拾一下跟我去医院。”林晓依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房门发出了剧烈的响声。
鲜血弄脏了床单,余栀感觉不到痛,她的指甲深陷进皮肤里变得弯曲,她的嘴唇被自己咬出了个伤口,血腥味很快充斥着口腔,牙齿上沾着血液,余栀整个人瘫软下来,虚弱的躺在床上。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