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爹听完感叹了两句如今世道不安稳,又转头与曹大勇说起了其他。
“大勇,今日我在山上做活时,听人说城里招工修缮城墙,要些个力气大的,你明日去看看有机会能招上,赚几个子回来是几个。”
曹大勇答得爽快,“好嘞,爹,我明日要送季大哥她们进城,正好顺道去瞧瞧。”
季林钟听完,心中立刻起了个打算,“曹兄弟,我这有一差事,比去修缮城墙轻松些,银钱更多些,不知曹兄弟愿意不愿意。”
曹老爹一听两眼发光,“钱多活轻?还有这种好事?”
季林钟说道:“我想请曹兄弟送我夫妇二人入京,中途的车马费,食宿全由我们包了,包括曹兄弟回来的路费。”
温淑琳想了想他的腿,也猜到这人是想找个马夫代替他,便也在一旁帮腔,“相公腿脚不便,若要等修整好在入京,家中亲戚怕是急了。我们夫妇人生地不熟的,除了曹兄弟也不敢信其他人。”
曹大勇却有些犹豫,长这般大还未出过远门,若他走了,家中二老又要怎么办?
温淑琳见他面露犹豫,从手上褪下一根银镯子放到桌面上,“这个可以当做定金,曹兄弟放心,我们夫妇都不是食言的人。”
曹老爹一见那银镯子立刻拿起,借着烛光看了起来,嘴里也跟着劝起来,“大勇啊!你就陪两位贵人跑一趟,说不定等回来聘礼都够了。”
“咱家之前穷,没有姑娘愿意嫁过来,等这趟回来什么都有了,你小子还怕娶不上媳妇儿?”
一米八高的汉子,被亲爹骤然提起此事,黝黑的脸上泛起不起眼的红晕,见亲爹都发话了便点头同意了。
用过晚饭,曹大勇因着临时答应了要送他们入京,便慌忙火急的去收拾行李。
温淑琳则是扶着季林钟回了房,这间客房收拾的很干净,看得出来主人家经常打扫,只可惜久无人住,到底有股子霉味在里面。
季林钟靠在床头,看着有些疲惫,却撑着下巴坐在桌前发呆的温淑琳,“嫂嫂不打算歇下?”
温淑琳看了看床,虽然能睡得下两人,但是睡下后就没多宽敞了,心里很想,但嘴上却是拒绝的:“我……我还是趴桌上将就一晚上吧!”
季林钟看着她只觉得好笑,“嫂嫂莫不是在怕我?我身上还带着伤呢,且放宽心吧,嫂嫂。”
温淑琳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况且她身上还藏着一把匕首,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吹灭油灯,脱鞋上床,温淑琳利落的从他身上翻过,在靠墙处躺下,两人中间还隔了一小段距离。
黑暗中,温淑琳闭着眼睛慢慢酝酿着睡意,听着对方陌生的呼吸声,却半天无法入眠,翻来覆去想寻个舒服的姿势又束手束脚。
季林钟也不知该说她是没心没肺好,还是太放心自己,这样在床上动来动去的,若他腿没受伤,怕是会以为她在勾他。
“嫂嫂睡不着?”
“啊?”温淑琳愣了一下,又“嗯”了一声。
“为何睡不着?”
“我……我在想昨日被追杀一事,幸好阿旭没有与我们同行。”温淑琳无比庆幸,不然现在情况还不知会是什么样?
刚这般想过,脑子里又突然警铃大作,温淑琳冒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若是季林钟早就知道有人截杀,才故意与阿旭分开同行,偏偏又带上自己,那莫不是想借别人之手做掉自己?
温淑琳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震惊了,瞬间觉得身旁躺着的是个怪物,整个人往墙壁缩了缩,心里很慌,吓得战战兢兢的,全身开始冒起鸡皮疙瘩,恨不得立刻爬起来转身就走。
黑暗里,季林钟看不清她脸上的震惊与惊恐,还平静的问道:“那嫂嫂就不好奇他们冲着什么来的?”
温淑琳吞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溢满了紧张之感,心想着肯定是冲着你来的,然而你还计划着想拉我垫背,却不敢如实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好奇,但是猜不到”。
季林钟在共患难后,却有了跟她摊牌的意思,“这些黑衣人都是冲着我来的,若是没猜错应该是与陈家有关。”
温淑琳听到的第一个反应却是想捂住耳朵,常言道知道的越多活的越短,她真的不想知道季林钟与哪些人有瓜葛。
季林钟却道她是被震惊住了,听着她有些杂乱的呼吸声,问道:“嫂嫂是否想问,陈家与我们本是姻亲,怎会如此行事?”
温淑琳压抑着自己,顺着他“嗯”了一声,恨自己怎的不早些睡过去。
越是害怕,心里越是紧张,偏偏此时季林钟翻了个身,侧身看向她,语气中颇有些歉意,“大哥之事,以往是我误会嫂嫂了。”至少今世季家之事没有一样是与嫂嫂有关的。
之前一直不肯承认温淑琳是无辜的,带着温淑琳走陆路,便是想最后在验证一次心中的怀疑,事实证明那些黑衣人连温淑琳都要动手,可见她们本就不是一伙。何况之前的迹象,已经证明了温陈两家毫不相识,若真要说牵连,那也是谢志清与陈家公子有些瓜葛。
季林钟虽没有明明白白的道歉,但言语中多少是含了一点歉意的。
听他这么一说,温淑琳此时感动的想流泪,不为别人,只为自己这些日子活的战战兢兢,只为这些日子的做小伏低,只为这些日子的谨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