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淑琳大约已经猜到了些许,“还什么……”
柳眉眼神颤颤的看着她,心中有些担心,“还勾引他儿子……”
温淑琳闻言有些晃神,不禁倒退两步坐到椅子上,想起上一世背负的那些骂名,想起季家永康巷那些街坊邻居看她的眼光……
柳眉见她脸色一下子苍白下来,有些担心,“夫人……”
温淑琳抬起手拒绝了她的触碰,挥了挥,“你先下去……”
“夫人……”
“让我静一静。”
房门关上,柳眉不敢走远,才出来不久,便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温淑琳几乎是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跌坐在地面,上半身匐在椅子上,整个人哭的抽气,浑身都觉得难受。
有时候谣言比什么都伤人,它就像一把刀子,一刀一刀的凌迟着你。温淑琳抱紧了自己,她仿佛看见永康巷的那些邻居,各个冷眼相待,各个私下议论她嘲笑她。
甚至想起上一世那些谣言传到父亲耳中时,父亲的震怒,母亲的哭泣,表兄的拒绝承认,还有堂姐的奚落……
这辈子,她真的想过能够嫁给苏永文,与他举案齐眉,白首同心,可她好像将未来想的太过美好,忘记人性不会如她想象般简单。
忘记纵然本朝鼓励寡妇再嫁,却消磨不了世人对寡妇的偏见!
第五十章
与她的眼泪相较,此时街上热闹的成两个极端,三年一遇的打马游街盛况,引得全京城百姓涌上街头围观,一墙之隔仿佛成就了两个世界。
苏永文骑着高头大马,帽插双翅,身着锦袍,披着十字红花,好不威风的走在队伍的最前头,身后两边跟着的则是本次科举的榜眼与探花。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街道上的行人自动分成两旁让出一条道来,各个伸长脖子翘首以盼。
苏永文一路行来,眼睛不自觉的看向两边的人群,他高中状元,温姑娘会来看他吧!温姑娘会为他高兴吧!
季林钟早就注意到他在不停的四下张望,心里既盼望着嫂嫂出现来瞧一瞧他,又盼望着她别出现,以免如了苏永文所愿。
只是两人的心思注定都落了空。
人群中,一个小丫鬟拉着身边带着帷帽的年轻女子,脸上有些担心,又有些兴奋,“小姐,今日咱们偷偷上街,要是老爷知晓了怕是会发脾气。”
年轻女子安慰道:“别怕!咱们有爷爷护着,父亲不敢怎样!”嘴上与小丫鬟说着话,她眼光却完全落在了那骑在高头大马的新科状元身上。
头戴金翅乌帽,身穿大红袍,相貌堂堂,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不时朝两边的贺喜路人拱手作揖,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年轻女子只觉得眼睛挪不开了,不禁从心里感叹,“竟是如此年轻,小玉,你说他成婚了吗?”
“小姐若是欢喜,不若回去问问老太爷,老太爷向来喜欢读书人,小姐去求,指不定老太爷会如了小姐得愿。”
“可……”女子脸上带了丝羞涩,“如此主动,是否太过出格?让人不喜?”
“小姐……”小玉小声道:“如今家中本就在与小姐相看,小姐顺嘴一提,也不过增加了个参考的人选,并不一定非要嫁与他,如此自是不算出格。”
“好丫鬟,真聪明!”年轻女子当即亮起了双眼,拉着小丫鬟就转出人堆,“咱们现在就回家与爷爷说道两句。”
打马游街结束,季林钟回家后,温淑琳已经缓了过来,得知他高中探花,福了福身,“恭喜小叔。”
季林钟见她眼睛红红的,心里生出些莫名的心疼,想要过去将她拥入怀中安慰,却强行克制着自己站在原地,“嫂嫂怎的哭过了?可是家中发生了何事?”
“无事,只是沙子迷了眼,小叔不用担心。”温淑琳垂着头不敢再与他正视,怕他瞧出什么,被人那般骂,多丢人呀!
季林钟又何尝看不出来她在撒谎,只是不想当面揭穿她,私下里则吩咐白柳去找柳眉套套话。
很快,白柳套完话回来,将那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季林钟却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了。
高兴的是苏母不喜嫂嫂,嫂嫂将来想要改嫁苏永文又多了一道阻力。可难过的却是,苏氏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如此贬低嫂嫂,这账必要算在苏永文头上,将来必要讨回。
苏永文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游街完兴高采烈的回家,人逢喜事精神爽,家中苏母与嫂子也为他高兴,自然也不会主动告诉他发生过什么。
是以隔了两日,等他再写信来,想要与温淑琳分享高中后的喜悦之时,温淑琳整个人心态都已经变了。
若以往收到苏永文的信,温淑琳必是心中欢喜的,可那事过后,她却不在那般期待了。她想不明苏永文为何不对她直言苏母对她不喜,反而诓骗她,不叫她做好心理准备。
自古以来,婚约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苏母这般反应,那口头之约怕是只有算了。想是这般想了,温淑琳还是忍不住拿起信看了起来。
苏永文一如既往的没有提到苏母反对的事,反而关心起温淑琳近况,又絮絮叨叨的说了打马游街的盛况,还道他一路都在找她,可惜没有找到。
说完又说起了圣上钦点入翰林院一事,就连如今的俸禄什么都一一告知,只道如今俸禄由家中母亲代管,等她嫁入苏家,必会交由她来管家,断不会让她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