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后背发冷,心慢慢沉了下去,听到贺知尘终于慢慢说道,&ldo;好,那就依魏师弟所说的办。&rdo;
……
暮秋的傍晚,浓霜披野,寒风吹来砭人肌骨。
草色苍黄的疏林里慢慢现出一个玄衣雪发的身影,踽踽独行。闻清徵脸上、身上都被血色染透,玄色的道袍洇暗一团,浓重的血腥气在空气里散开。
他右手提着剑,云纹玉剑已经染成晚霞一般的赤红色,还在往下滴着血珠,但他的脸色却没有任何波动,似乎真的是玉石做成的人,身上的伤口都是不痛的。
山下值守的弟子们看到远远走过来的闻清徵,忙赶过来搀扶他,却被闻清徵挥了挥手,没有让他们碰。
那些值守的弟子们脸上没有惊讶,一个立刻去喊峰内的大夫,准备给首座包扎一下伤口,很熟练似地。他们都已经习惯闻清徵每次下山平乱后带着一身伤回来了,见惯了大场面之后,这些都不算什么。
青年的发丝上沾上了些鲜血,像是洁白雪地上落下的红梅花瓣,看起来格外扎眼。他漠然的眸子扫向四周,却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闻清徵蹙了下眉,问道,&ldo;沈昭呢?&rdo;
&ldo;……&rdo;杜司年听到首座回来了,连忙朝这边赶,刚一到就听到了闻清徵的问话,但却没有回答,佯做不知。
闻清徵问了一番,没人答话,脸色沉下来,厉声问,&ldo;沈昭呢?你们都哑巴了吗?&rdo;
他的视线锋利如刃,慢慢地落在旁边所有的弟子身上,在一个瑟缩在杜司年身后,面生的一个小弟子身上停住。
那个小弟子一直不敢抬头,有些心虚的样子。
&ldo;你说。&rdo;闻清徵抬起手,染血的剑柄对着那个小弟子,静静地看着他。
那小弟子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光是被首座看着就忍不住两腿发抖,打颤着结巴道,&ldo;沈、沈、沈师兄被掌教真人唤人带走了……&rdo;
&ldo;……&rdo;
&ldo;师尊,您先处理好伤口再走吧。师‐‐&rdo;杜司年话还没说完,就见闻清徵直接转身便走,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留他和刚刚赶到的大夫面面厮觑。
……
上玄峰,太华殿。
素来庄重肃穆的太华殿今日殿门紧闭,光线透不过厚厚的木门,所以殿内在白日里也看着有些阴暗,悄然无声的殿内低低地传来青年痛苦的喘息声。
青年浑身被光圈所凝成的锁链束缚住,无法动弹,全身修为被封住,紧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似乎在遭受着什么非人的折磨。呼吸粗重,背后衣衫湿透。
他的身前现出一个模糊的虚影,是一条透明带灰的光带,投在他的身前。
贺知尘和魏祯看着那条透明光带,面色诧异。
魏祯皱着眉,目光紧紧盯着那条带着暗色的光带,轻轻道,&ldo;不应该啊……&rdo;
&ldo;这是什么灵根?&rdo;贺知尘看着沈昭身前的透明光带,那光带正是他们用搜神术之后,所显示出来的沈昭的灵根。
原来沈昭并不是没有灵根,。而是,他的灵根几乎不可以被看到,是透明如空气般的颜色,稍微带着一些暗色的灰。
&ldo;木、火、土、金、水,这五种是修士身上最常见的灵根,分别为青、赤、黄、白、黑五色。我可从没听说过有这种无色的灵根。&rdo;魏祯抚着胡须,纳罕道。
世间修士的灵根以单灵根为贵,因单灵根更能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不掺杂质,所以修炼速度最快,是所有修士都向往拥有的灵根,故而被称为天灵根。闻清徵便是天水灵根。而比单灵根略逊一筹的还有变异灵根和双灵根,这些灵根的拥有者虽然不能和单灵根的修士比较天赋,但也是远远胜过常人了。
&ldo;难道,是变异灵根?&rdo;贺知尘说过后,却又很快否认了,&ldo;但本座可没听说过有人拥有这种无色的变异灵根。&rdo;
变异两根都是以上常规五色中任意两色混合在一起的颜色,常见的只有雷、冰、风三种,都不是这种颜色。
&ldo;……&rdo;
沈昭深深低着头,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搜神术让他的神识无时无刻不像是被针扎一般,脑中一半寒冰一半火焰,耳畔轰隆作响,昏昏沉沉。
贺知尘和魏祯费了一阵心力,却毫无所获,贺知尘有些烦躁,冷冷道,&ldo;这妖邪之体也是看不出什么了,你我还是别白费心力了。&rdo;
&ldo;掌教的意思是?&rdo;
魏祯临到这时,却又有些犹豫,&ldo;要是闻清徵回来之后知道了怎么办……&rdo;
他虽然素来不喜闻清徵,却忌惮他的修为,有点怕他一怒之下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但贺知尘淡淡瞥了被吊在梁上的青年一眼,道,&ldo;他早就发过誓的,不可能对本座做什么,至于他这个好徒弟,就说他外出历练被妖修吃了吧。&rdo;
&ldo;……&rdo;
魏祯点了点头,掌心凝气为刃,正是一道锋利的土黄色利刃,但却迟迟没有动作。他还在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利弊,闻清徵要是回来之后发现沈昭不见了,不会对贺知尘做什么不假,但他就不一定了。
毕竟那时候闻清徵发的誓只是终身不伤贺家之人,守卫断情宗,和他可没什么关系,他还为自己项上人头担着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