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母后还在时,有一次你坐在轿辇上,其中一个抬辇的内侍生了病,中途支撑不住倒下了,你也因此摔了下来,摔得屁股疼了好几天,连上朝时龙椅上都得放一个软垫。”
“可你并没有罚那个内侍,反倒找了太医过来给他看病,允他告假让他修养几日。我将此事说给母后听,母后笑了笑,说你一贯如此。
“你总觉得,别人也是爹生娘养的,若不是生活不易,哪家父母愿意把自己儿子送进宫来当内人啊。他们已经很可怜了,你便不能因为他生了病对你伺候不周而重罚他。”
她笑了笑,眼中却莫名涌上些泪来,“陛下待宫人尚如此宽厚,更何况对朝中大臣呢。我仅是想想,便知晓你做出这个决定有多不容易。我仅是想想,便知晓你的心里有多痛。”
眼泪越涌越多,她胡乱地擦掉,却再也笑不出来,“所以陛下不要自责了,你没有错,不是你的错。”
“阿茴,别哭。”
沈砚伸出手,指尖在她下眼睑轻拭,微扯唇角笑了笑,“你一哭,我心里就更痛。”
第42章偶遇。
退烧后,沈砚的精神好了许多,第二日便能去上朝了。
那日的杀鸡儆猴也起到了明显的作用,言官们劝谏他不再是以前那般横冲直撞,劝谏的事宜也从无关紧要的小事变成了真正需要讨论的国政。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太后的丧期今年就要过去了,上元佳节,沈砚实现了当初对阮清茴的承诺,带她上街观灯。
一帝一后身着平民服饰,带着周全安和青鸾一起穿梭在十里灯街中。遨游龙灯被几个壮汉举着,在众人头顶蜿蜒而过,活似一条真龙一般。
他们买了一个祈天灯,拿起笔在灯笼纸上写写画画。
灯光映照在阮清茴的脸上,像是掉落在雪地里的一支红梅,白里透红。
片刻后,她放下笔微微笑道:“好啦,我写完了。”
沈砚也放下了笔,牵住她的手,“走吧,我们去放祈天灯。”
几人穿过长长的灯巷,来到百姓们放灯的河岸边。这里聚满了人,有人在这里放莲花河灯,也有人同他们一样放祈天灯。
他点燃了灯芯,与妻子一起抓着祈天灯的四角,待它缓缓上升时松开了手。沈砚搂着她的肩,站在人群中仰首望着祈天灯升入空中,成为了照亮夜空的其中一点星光。
灯纸上,一面写着:望阿茴与夭夭,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而另一面则写着:此生与卿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