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扬起脸看了石玉一眼,石玉道:“看样子就是我们昨夜遇上的那两个。”
禾苗又看向了一地的死尸,道:“我们遇到他时他还完全没有灵力,难道是之后突然开启了灵智?”
石玉道:“不是没有可能。”
禾苗问道:“知不知道那少年为何杀人?”
花小寒道:“那少年偷别人钱被发现了,然后就争执起来了,听说还是个惯偷。”
禾苗的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她握紧了石玉的手,原来是因为她给少年的那袋钱惹出了是非,那些人见他衣衫破旧,就认为那钱是他偷来的。
石玉轻声道:“师父没有做错什么。”他的声音很温柔,仿佛清泉流过,能带走所有的不安。“因为被污蔑就动手杀人,是他做错。”
花小寒疑惑道:“禾姑娘认识那个孩子?”
禾苗满眼自责,开口道:“昨夜遇到过,他没钱吃饭,我就钱给他了,没想到却惹出这么一场祸事。”她还记得,她将钱袋给他时,告诉他,想让他看到人间的美好,可……
“如此说来,他并没有偷盗,而是被冤枉的。”花小寒看向了满地的尸体,道:“只是杀了这么多的人,必须要让他接受惩罚,给这些人的家人一个交代。”花小寒躬身行礼,道:“还请姑娘相助。”
禾苗问道:“他被带去了清泉山,松间观?”
花小寒道:“嗯。”
禾苗扬起了脸,道:“石玉,我们得去一趟了。”分明是一句陈述,可似乎带着询问意思。
石玉道:“好。”
禾苗看向了花小寒,道:“烦劳带路。”
清泉山,松间观
一张结界将观内外的修士隔开,两方对峙,剑拔弩张,似乎下一刻就要动起手来。石阶上缓步走来了一位身着白衣、臂弯拂尘的道修,那道修面若冠玉,眉目温柔,他停在结界前,单手行道礼,道:“诸君请回吧,莫在此处与我为难。”
花小寒躬身还礼,道:“道长,非是我们要与你为难,而是昨夜我花城惨死民众四十六人,这些人不能枉死,还请道长将那少年交出来。”
“昨夜的人确实是他所杀,可非他本意,他是受到了外界阴邪之气的侵扰,才会动手杀人。”
花小寒身后的中道修有人高声道:“一派胡言!根本就没有阴邪之气,如果有,我们岂会察觉不到!”“道长与他素昧平生,为何如此包庇他!”“道长到底在图谋什么!”
“并非有所图谋,而是此事我既然遇上了,我就一定会管。”
花小寒厉声道:“我花城惨死四十六人,此事我也一定要管,凶手必须接受惩罚!”他语气稍缓,道:“还请道长将他交出来。”
“不交。”
花小寒显然没有料到眼前这白衣道士会如此直白的拒绝,他怔愣片刻后,看向了禾苗,道:“请禾姑娘相助。”
禾苗看向了结界内的白衣道人,道:“可否请道长与我一同寻到那阴邪之气的根本,为那少年证明清白。”
“那阴邪之气就是来自昨夜被杀的人中,所以,无法为他证明清白。”
花小寒身后的众道修中有人道:“我看啊,根本就没有什么阴邪之气,完全就是你瞎编的,将他交出来。”
白衣道人不应,他只是臂挽拂尘立在那里,可谁都看出来,他已决意不交人。花小寒亦是不肯退让,他身上盈着怒气,只是因为他长相温柔,一怒起来,瞧着不凶,反而像是遭人欺负了,眼中泪汪汪的,眼尾蒙着薄粉,他道:“道长若还不交人,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两方对峙的道修战意高涨,剑上放出了寒光。
禾苗道:“还请道长让他出来,我们好将昨夜的事问个明白。”她其实是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的,杀人偿命,四十六条人命得赔,可那少年是真的可怜,若她没见他因为一个包子被打话,她不会如此偏袒他,可她看见了,而且是因为她给他钱招来了这场祸事。
她甚至在想,若是她没有给他那袋钱,是不是那四十六人就不用死,少年也不会双手沾满血污。
“准仙女姐姐想问什么,问我有没有杀人吗?”一位满身血污少年带着断裂的镣铐突然出现在白衣道人身后的石阶上,下一刻,他瞬移到了禾苗面前一步远的位置,仰着脸笑着看她,一双黑眸亮若星辰。
“小心。”结界后的白衣道人出声提醒,道:“他的神志出了问题。”
立在禾苗身侧一直并未开口的石玉往前稍稍迈了一步,他小小的动作给她些许勇气,禾苗道:“有没有杀人?”
少年抿着唇笑了起来,笑得腰都弯了,笑够了,他站直了身子,道:“是我杀的。”
禾苗道:“为什么?”
少年语气平淡,道:“因为他们该死。”他看了眼禾苗身旁的石玉和花小寒,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人,道:“你们也该去死了。”话音落,阴风骤起,山林间涌出无数亡者的怨灵,它们袭向了修士,少年身上升腾起黑气,抬手握住被他震断的铁链后,对着禾苗甩出了。
禾苗拉着石玉往后滑出了,道:“有人在控制他,那人不会藏的太远,你绊着他,别伤他,我去找。”
一抹白衣落在了身前,与少年对峙,道:“我来绊着他,你们一起去找,一定要将他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