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宦官打了个哆嗦,互相对视一眼,壮起了胆子将药碗递过去。
还没递到他的眼前,端着碗的方脸宦官突然觉得眼前一花。
搁在木托盘上的碗被匕首一下击在碗壁上,顺着光滑的托盘飞速往他头顶滑来。
一声惊呼声还未出口,那只陶碗已自木盘边缘坠落,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兜头扣在他脸上,湿淋淋地往下淌着黑汁。
他被这药烫地大叫一声,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捂自己的脸。
放在地上的手还未来得及抬起,一双皂青色底的靴子已重重踏在了他的手腕上。
‘咔哒’一声脆响,在静夜中分外清晰,令人牙根发痒。
而杀猪般的惨叫尚未出口,一柄黑刃的匕首在夜色中如蛇信闪过。
快到他甚至都没能反应过什么,只觉得自己像是倏然被人扼住了脖颈,只能发出粗重的,‘嗬嗬’的喘气声。
他下意识地扭身想跑,一道纤细如银丝的血线却已出现在他的咽喉上,随着他的动作迅速扩散。
还未跑出几步,只听‘咕咚’一声,却是一个头颅落下,在地面上碌碌滚出老远。
而那身体仍旧凭着惯性往前冲了几步,这才轰然倒下。
令一个宦官早已吓破了胆子,撒手将拿着的木盘一丢,就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杀——”
第一个音节刚从嗓子眼中挤出,一柄黑刃匕首便已准确的洞穿了他的喉咙。
李容徽冷眼看着他,慢慢转动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匕柄,看着更多血沫决堤似地从他的喉间涌出,蔓延过漆黑的匕面。
就在那血沫要触及他冷白的指尖时,他厌恶似地收回了匕首。
刀刃刮过喉间软骨,钝而麻木的几声,很快便被一具尸体倒在地上的声响所掩盖。
李容徽甩干了匕面上的鲜血,独自行至床前,手中的匕首灵巧地游动几下,便将那张老旧的床榻变成了一大堆散落的木板。
他从中寻出了宽而扁的一根,削尖前段握在手中,独自往庭院中走。
一直行至庭院边缘,那两株白日里宦官嗑过瓜子的枯树下,他终于停下步子。
木板的尖端落在浮土上,刚想铲起,一滴雨水顺着枯枝落下,正砸在他冷白的手背上。
李容徽的动作顿了一顿,下意识地抬起眼来,望向身前的枯树。
这棵树已死了多年了,连分枝都已落尽,只余下斑驳而枯瘦的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