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细手掀起竹木镂空的卷帘,景蓝将齐昭月扶下车。将军府红门青瓦,两座威严伫立的狮子朝天觐向,岁月嵌出微黄的痕迹。
看着眼前历历在目的将军府,齐昭月抬头望天;明明是初阳春暖,一直望着却耀眼出泪来。原来是有感觉的,一步步踏上青石板,似空谷足音的连脚步声都听的真确。
驻守将军府门前的侍卫见门外有马车停下,车样雅致精良,华贵大方。小厮立刻边去禀告管家,道是门外有客来,管家正想出门迎客,小厮却出身犹豫道;“李管家,门外的那位客人怕是身份大有来头。”
“大有来头?”管家还以为自己健忘了,疑惑的翻起记册,道:“太尉府的公孙公子从不走正门,下人见了也不以为然的放任,那也是公子默许的。”
“门外的马车,小的看了眼;那是上好的梨花木做的。就连车角上的坠饰,也是上好琉璃玉。马车后面跟着稀稀疏疏的侍女四五人,除却车夫,后面还跟随着侍卫。”小厮纳闷道:“将军府已经很久不曾有过这么大的排场了,我们家公子,莫不是在朝堂上结交了什么权贵?”
“结交什么权贵?!”管家听到这样的话,喝止道:“你在将军府也有些年头了,什么样的话不该说还要我教你?以后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便饶不得你!!”
“是,是。”难得见到管家眼神犀利的警告,小厮心虚的低下头,“是小的乱说。”
“我出门迎接,见到来人,你就先去给公子通声气儿。”管家道,“让公子有个准备。”
“是。”小厮得命,随着管家一起走到门外。
“皇公主。”景蓝随着齐昭月走到门口,才想起,“虽然皇公主与皇后娘娘说要来访将军府,可三日前,我们并未送访帖过来,这样贸然来访,会不会唐突了些?”
“贵族之间讲究这种礼道,可将军府却未必。”望着御赐的牌匾挂于府上,齐昭月道:“再者说,本宫来访,又不是没个由头。”
想见一个人,怎么会生不出理由?
管家一出门,见到的便是齐昭月一身缃绮华裳,头上虽只别上了钿头银篦,却也贵态盎然,不可小觑。再待仔细观其面容的时候,却是吓了一惊,连忙跪下,“老奴叩见皇公主,皇公主千岁万安。”
齐昭月还未走近门槛,就听到了这样一身高呼,门外守门的侍卫听罢,也都随着跪下。让管家起身,见着他恭迎的摸样,她只觉得一阵恍惚。
前世她和江知佑的相处,行迹恶劣。管家丝毫没有敬重她尊贵的身份,而有好的脸色。只是在听说她要去佛寺祈福的时候,对她告别的敬过一礼。
江知佑随军征战四年,她与管家关系不好,却也算相处了几年。如今人未老,意可全。齐昭月知足的笑了,“管家请起,本宫前来并未送过请帖,还望见谅。”
“老奴不敢,皇公主来将军府,是将军府的福气。”管家推礼道。
这话中听,却只是恭维。
齐昭月垂下眼眸,后而问道:“不知江…知佑,可是在府?”
“公子在府。”管家道,“皇公主府里里请,老奴这就让人去唤公子。”
小厮万万没想到来的人,竟是将军府未来的夫人。跌跌撞撞的跑到竹林里去禀告,却靠近无门……
等了半天,茶都喝的见杯底了,还是没见到人。齐昭月将茶杯放下,就在管家赔礼道;“皇公主,将军府大,公子一时半会可能还在来路上……”
齐昭月站了起来,管家还以为这是等得不耐烦了要迁怒降罪,正想请罪客套一番的时候,就听齐昭月道:“那本宫自己去找他,应该不碍事吧?”
“不碍事…”管家呆愣了一下,随后道:“可皇公主万金之躯……”
小厮去禀报这么久都不曾回来,那江知佑待的地方…齐昭月当下明了的问向管家,“你家公子,可是在竹菀?”
管家怔住了,还没来得及回话,但表情却已经很明显的告诉齐昭月答案。
走过东堂长廊,向着竹菀走去。管家跟在后面,诧异的望着齐昭月很是熟悉的在将军府来走,心下一顿;
管家知道;京都的贵族圈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关于皇公主不好的流言。但到底如何,还是要见其人的。
皇公主这熟悉的架势,若不是他管着将军府的后勤,怕是都要以为皇公主来过将军府不下数次。皇公主知道公子常在竹菀,她与公子两人莫不是……
若是真有些什么,管家倒也乐见其成,毕竟圣上下的旨意,便是天塌了都改不了的夫妻。两人情投意合比翼双飞,不也比勉强都勉强不了的过日子好不是?
风微起,剑指长空,破霄直上。刀光剑影凌光闪闪,一位小厮在旁边站着,想靠近说些什么却因为时不时的刀剑无情而躲退。
舞剑的是名女子,衣着轻便的简衫,武于天地间,洒脱之极!
竹林里清风硕硕,竹叶窸窸窣窣的卷起碎尘。剑止,齐昭月远远的,就看到那衣衫洁雅的身影,似是含笑的望着。
可笑意,却不是对她。
心下一空,齐昭月呆愣的站在原地。
她分明是知道的,那个女子是兵部尚书之女赵歆雅。跟将军府有些来往,赵小姐的性子,也是爽快分明,敬江知佑的阵术,时不时的上府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