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佛半月,是你想都别想懒过去的。”齐谨元心下料想几分,随后道:“就算是你母后,也允不了你缓缓。”
“儿臣就算是想懒过去,礼教也不允。儿臣……”齐昭月欲言即止,遂然一拜不起,“儿臣有一事,想求父皇开恩。”
还未等齐谨元说话,齐昭月便将破损的竹简拿了出来,断断续续的似是知错道:“这竹简是儿臣在普华寺所求,好不容易制成礼佛的用具,结果却…却因着儿臣……成了如今的摸样。这是儿臣收敛的不好,愧对儿臣于父皇的成诺。”
还未等齐谨元说话,齐昭月便继续道:“儿臣心性也少许有些急躁,但缓下来才发觉错处。可想寻着竹木再多制一个出来,竹木却不容有多。儿臣怪及宫婢,却怎知牵扯出一件大事!”
“父皇也知晓,儿臣减免的厉害。固然宫中所佩之物;个数有个多少,儿臣心中皆是有个底子。”齐昭月道,“其中没了些珠花,儿臣怒极盘问,才得知是宫婢拿了去,拿去了宫外换竹木,以成儿臣刁难时所求。”
“父皇!”齐昭月道:“这些个宫婢虽是大胆,却也是儿臣为难任性在先。可违触宫规;儿臣如何都不能私下允着,日后表露让母后为难。”
“你母后近日不见人,那父皇便做主;饶了这些个宫婢一回。”齐谨元听罢便宽和了,“让她们自个儿去敬事房领几板子,记个醒儿。”
“父皇有所不知。”齐昭月道,“这竹木虽是没换进宫来,可儿臣却发现宫中…有人走私!”
这话说罢,站在齐谨元身旁的吴辅国瞬间惊住了身子,望向齐昭月。
“走私…?”齐谨元琢磨的这字儿,双眼沉浮着陌阴。
“是。”齐昭月道:“宫中宫婢或是奴才,都将平日里的赏赐之物,换到宫外求取些碎银或是走私进宫些宫里不允之物。”
御案上顿时传来哐当一声,茶杯震裂的声响,只听齐谨元低沉道:“用宫中赏赐之物走私,谁给他们的胆子?”
“父皇息怒!”齐昭月道:“因着这犯纪之事,迁怒这些个奴才,父皇自然是杀千百不足平宫规。可这事也是有隐情的,且不说赐下去的赏赐,便是宫婢自己的东西,拿这些个东西送出宫。大多都是补贴家贫之用,是无奈之举。就是宫中的用度,于宫婢都是万分不足。宫规严谨,这些宫婢也是没了法子,才走的私。儿臣盘查整个初华宫,每人都不曾落下的走过私,更不用说是整个后宫了。父皇宽容大度,这罪不及众的道理便是如此!”
齐昭月见齐谨元没回应,才继续道:“父皇贤明,知晓这事足以说明前朝的规矩,不甚通情达理。若是宫婢都有安身,年年也不会开销如此大的用度在此之上。宫外走私,途中过宫门、侧门、正午门和殿门,门门相扣,一层比一层严,这其中的疏通,儿臣想想便觉得慎的慌。”
“儿臣知晓。”齐昭月一拜礼便道,“儿臣不该言说这些个事情,应守本分。可儿臣守着这事心里更是不好受。儿臣的宫婢随着儿臣都有些感情了,儿臣顾念,特此求情。”
出了长秋宫,吴辅国才冷然道:“奴才一直都没忘皇公主的话,可皇公主今儿在皇上跟前说的一番话,却到底是想如何?”
“吴主当真以为本宫什么都没查过么?”齐昭月回道:“宫中走私,吴主看上去虽是头。但宫中其他的人,也都是有法子走的。吴主并不是宫中唯一的一个!不然本宫让景蓝四处打听,也不会出现直接回绝和考虑几番的两种答复。”
“可吴主拿他们没法子不是么?”齐昭月道:“这背后都是有势力的,又都是私底下的勾当半斤八两,心照不宣便好,也没个由头过不去。可吴主有没有想过;如今本宫这么一搅合,吴主又在父皇边儿上用点儿心,走私这路便会可以被严查致死!所有的一切光明正大的行道,足以洗白吴主多年私藏的账本!”
“洗白?”吴辅国微怒,却又不好发作的闷声历道:“皇公主是想让奴才洗白了之后,自己吃自己坐吃山空?!”
“本宫当初说过翻几番。”齐昭月淡然道:“这话本宫自然兑现,可世间哪有什么事会让人坐享其成?本宫煽动父皇铲除走私这道,当一切交易都可放到明面上来。吴主若非尽心尽力为之,又怎不会开辟一个新境?只要是个规矩,便有规矩的门道。”
“原先走私;宫门、侧门、正午门和殿门,哪个门不需要打点?如今光明正大,一一免去,疏通到吴主手上的还少么?就算是个不会算账的,都晓得这其中谋利深许……”
“皇公主说的轻巧。”吴辅国道,“这其中牵扯势力……”
“吴主应该很清楚。”齐昭月道:“若是一切重来都由吴主做主,那疏通过来的;当真就只有银子?”
“吴主不愿得罪的人,自然可以卖个脸面。自然,这一切,若是吴主想得通,便卯足劲让父皇铲除掉走私,提前上呈、制定新规。若是想不通,自然也可吹风淡然这件事。”
“不过本宫的做法,实在是个可以让吴主能如常所愿的由头。宫婢少了这些个剥削,也算是造福一方。毕竟从此之后,剥削他们的只有吴主一个人。”
权势和财力,能否逃脱的了这囹圄,从来都随不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