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靠拢聚集的人群,齐昭月就听到女子的哭嚎低泣声。人群中的缝隙中,只隐约的看见一个汉子,拿着鞭子之类的东西,抽打着软匐在地的妇人。
那妇人咬着牙,汉子抽打的力度极猛,她颤抖着身子,泪水直流的呜咽无声。咬着自己的衣袖,默默忍受着。围观的人在一旁指指点点,却也没有人上去相拦。
“我打死你个不守妇道的臭娘们!”汉子粗犷的声音传来,“背着我在外面偷人是吧!”
“阿月。”听到这个声音,还没挨近人群,江知佑就将齐昭月拉住,“还是别靠的太近了。”
齐昭月微愣,还没说什么就想起,他说她患着风寒来着。轻微的咳嗽两声,齐昭月就温顺的站在江知佑身后。
察觉她的小动作,江知佑提眉浅笑。挽起她的手,就上了不远处的茶楼。这茶楼来客甚是萧索,小二很是热情的迎着他们上二楼。离开人群拥挤的地方,从高处远远望去,方圆几里都甚是清楚。
“早就发现了这个地方?”齐昭月坐在凭栏旁,看着中间被汉子抽打的妇人,苦苦的面容却不说一字一句,提壶的手微顿,偏头问着。
“方才有人在这里停歇过,一直望着柳树的地方,而且没有避及。”江知佑说着,“不是正名兄…所以泉州城外,很有些人盯着。”
茶香弥漫,浅斟两杯。齐昭月将茶杯递给江知佑,“虽说是散茶叶,却也淡雅。”
接过温热的茶,江知佑垂眸,望进茗茶水中,“茶有些凉了。”
“温的不是刚好么。”齐昭月虽然这么说着,却也示意让随从去向店老板要一壶热的。
这时,远处围看的人群,终于有忍不住人开口劝着,“赵二,你家娘子在家侍奉你老娘挺尽孝道的,你这样下去会将人打死的。”
“这婆娘!”那被人唤作赵二的汉子厌弃的看着妇人,“老子常日不在家,她肯定是背着老子偷人了!不然哪儿来的胆子,来找老子要钱?!”
“当家的,我怎么敢啊!”这个时候那被打的妇人哭着拉着那男子的裤脚,“你终日不回家,在泉州城的金窟窿里快活。婆婆病痛半月之久,债主都找上门儿来了,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婆婆的病也没钱拿药。大夫如今说婆婆命不久矣…你如今怎么还能进泉州城?!”
“尽瞎说!”那赵二被说的怒了,连跟着就踹了妇人一脚,“不好好在家看孩子、照顾我老娘,出来跟个长舌妇一样丢老子的脸!我老娘的病,老子没给你钱?定是你将钱拿去买胭脂,接济你那淫夫去了!我老娘的病拖着,说不定就是你想病死她,好吞家产是不是?!”
赵二说着,就扯起妇人的头发,“我就知道你这婆娘心狠手辣!”
“当家的!”那妇人疼痛不止,却依旧诉苦着,“我终日侍奉婆婆不曾怠慢过,连衣裳都是好几年的旧裳,家里实在是没钱让你进城潇洒了,你行行好吧!婆婆下葬的棺材可不能就这么被变卖了呀!万一婆婆有个好歹,你让她老人家怎么瞑目下葬啊!”
“呸!”赵二摇晃着身子,对着妇人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我老娘还没死你就盼着她死,果然是个毒心肠的恶妇!”
刚撇下妇人,赵二就想进城,却又被妇人拉扯住衣角,苦苦哀求着,“当家的,泉州城里的青楼可不能再去了!你一去就是三四天不回家,婆婆真的是没多少日子了。她老人家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啊……”
“你这婆娘懂什么!”赵二将那妇人的手踹开,“我这是大丈夫,男儿雄风本色!你再像个疯子胡言乱语,我就将你捆到衙门去,将你关个十多天!”
“赵二,赵大娘养你可不容易,你家娘子更是勤俭。这大街上,你们两口子的事还是回家说吧。”人群中有人开了口,妇人却也因为这话而哀痛的松开手。终有一个村子里有人看不下去了,出来了两三个将赵二制住,对着那妇人就道:“赵家媳妇儿,你家这口子像是醉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回去歇着吧。”
这时,店小二刚好沏一壶热茶上来。刚想退下去,齐昭月就唤止住的问道:“下面的人,小二可认得?”
那店小二被齐昭月的问话声愣住了,正欲打量起齐昭月,江知佑就在一旁接话道:“这是拙荆,前几日染了风寒现在才好,性情向来活泼……”
“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冒犯了。”店小二听着,收回对齐昭月的目光,就歉意道:“泉州城外很少有女子,一般这时候,都不怎么敢出来走动。这位姑…呃,您夫人看上去很是年轻,小的一时纳闷,多看了几眼,实在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