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西王谈和的筹码是兵马,他能挥手五万兵马北上,就说明他手中的底牌,还远远不止这个数。”齐昭月冥思半响,看向江知佑,她不信他不曾想到这点。
“谈和,便是谈和了。”江知佑柔和一笑,掰松她紧握的削葱指,“就算怀西王以后要反,如今却也是因为有利才谈和。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从两者安然走出峡谷的那一刻,便是一方的人。”
“谈和的双方都不属于劣势,若是不能挟持对方,大军也不会和怀西王联手。”江知佑微微一笑道,“谈和后,怀西王的兵马,便是个极大的问题。若士兵是普通人还好说,可蛮人和锦人相差之别,一眼便可辨别。怀西王若想将兵马带到京都,却也需知若无内应,任他通天本领,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怀西王的兵马,只要隐藏在大军的营地中,进了军营还妄想随意的人,是不存在的。
“这场博弈中,最危险的莫过琳儿。”齐昭月听罢,并没有轻松下来,反而皱眉道:“不管怀西王是以此为噱头,还是真心实意,琳儿总归被放在台面上,名义般似作头彩。”
“怀西王面上谈和,同大军开口,要的是什么?”齐昭月自从听到怀西王这个名头,眉目就一直没有舒展。想到谈和两个字,就越发头疼。
“他助皇后娘娘任何事,望光明正大求娶琳儿。”江知佑说思绪半响,缓缓道:“你也晓得琳儿的岁数,就算聪慧活泼,也只有十一二岁而已。那般年纪,怎晓得儿女之情是怎的回事?”
后面那一句怕不是重点吧?万一公孙琳懂的怎么回事,还就偏偏喜欢怀西王,那就直接嫁了?齐昭月又揉了揉眼皮,叹了口气。
“以望光明正大求娶?”齐昭月琢磨着这个词,忽然意味不明的笑道:“他也晓得若是公孙家和母后的允许,才叫光明正大?”
齐昭月想起怀西王,话锋一转就毫不留情的道:“就算怀西王佣兵千万,可公孙家也不是吃素的,虽不是世家,却也有不浅底蕴。再不说母后,就算需要兵力,怎会同意这种接近卖女求荣的事?”
“怀西王说绝不勉强琳儿,若是琳儿愿意与他,皇后娘娘与公孙家便要成全他们。”江知佑想起这些细枝末节的讨论,也是不知道如何说,但总归是公孙家的事,旁人不好插手。
“怀西王堵上大军的时候,正名兄刚好在不久前,收到懿旨和家书之际。怀西王张狂,正名兄也只是怒骂不曾动手。我觉得,怀西王北上香杨之前,定有与皇后娘娘有过书信明说。皇后娘娘不会没有表态,但大概也是让公孙家自己拿主意。而公孙府做主的,便是公孙老夫人。更不论琳儿…自幼养在公孙老夫人身旁,定然比谁都有权力决择此事。”
“而老太君的态度,却像是默认了。”江知佑说着,也是不解。
“将自己的孙女送出去?”齐昭月想起那位面目和蔼,处事严谨的老人。
“怀西王同老太君说了什么,大概也只有他们自己知晓。”江知佑叹了口气,见齐昭月依旧不放心的模样,安慰道:“虽说此事处处透着稀奇古怪,但怀西王待琳儿确然不错。”
“怀西王二十有五了吧?”齐昭月意味深长的说着,江知佑一时接不上话来。
江知佑道着如今的局态,“如何说…怀西王、公孙家和皇后娘娘达成共识。怀西王的五万兵马,混入大军伤亡的队伍里进了京都城……”
“全隐匿在京都城?”齐昭月不信,江知佑也是实诚,“全部藏匿在京都?就算可以,也必然要留人在城外军营好生看着。”
至于在北上途中死去的将士,等一切尘埃落定,入墓西陵。户部也会妥善处理后事,骨灰归宗。根据军工犒赏,保其家人衣食无忧。江知佑神情黯淡也只是一瞬,毕竟这样的事,太过常见了。
“看着好像一切都准备好的,只是真的要走到这一步么?”齐昭月发怔,毅然抬头道:“那个位置总归是皇兄的,等不了几年……”
“阿月。”将人轻揽住,江知佑只能道:“有些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京都大变,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可一两年或是七八年甚至更久?蛮夷犯境已锐不可当,锦国经不起内斗了。”
“父亲领兵出征,至今十余年边塞不再来犯,如今却也蠢蠢欲动。若是不酬兵备战,边塞一旦被人夺占城池…你也知晓现如今并不是锦国一统中原,而是三分天下……”
“这就是武将站在母后这边的理由?”齐昭月问的平静,听男子温和的声音在耳边承认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