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蒙蒂斯沉浸在对话里:“他在这里做什么呢?”披着伪装,在人界行走,还买了演唱会的门票。“他的朋友是谁?别西卜……啊,米迦勒么?”他在地狱的时候,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波吉总会爬到窗内散播八卦,对两位大佬的传言略有耳闻。
“可是,他们刚刚才……”
北极之战那么激烈,天上海下,打得天昏地暗,才过去多久,又能一起看演唱会了吗?
拉斐尔倒没有考虑那么多。他要是知道路西法的想法,当年就不会有圣战了,亦或是,圣战之后,天堂就没有拉斐尔了。总之,路西法滞留人界,一定还没打消“灭人界、保九界”的念头,只是目标从整个人界缩小到“流星计划”的参与人员。而至今没有动手的原因,大概率是自己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灭世之劫真的这么简单么?
等这个问题解开,天堂地狱很可能会有一次新的冲突。
阿斯蒙蒂斯发现话题渐渐沉重,一双眼睛四下乱转,想找点什么转移注意力,正好街对面一对情侣拿着两个勺子共享一杯冰淇淋,忙说:“我也要吃。”
嗯?艾斯说要吃,那必须大吃特吃。拉斐尔买了六杯,各种口味一个,还问够不够。
阿斯蒙蒂斯视线偷偷摸摸地瞄了眼已经走远的情侣,矜持地点点头。
拉斐尔视力不用矫正,就很“目光远大”,光靠情侣背影,就依稀摸到了一点儿边。打包的时候,他将另外五杯全装好,只留出一杯,然后拿了两个勺子。
把一个勺子递给阿斯蒙蒂斯时,他眸光亮亮的,吃了口冰淇淋,就含着勺子半天不动。
“勺子这么好吃么?”拉斐尔将自己的勺子插在冰淇淋里,然后抢过他手里的,也不舀,张嘴就含了进去,用舌头舔了好几下,才轻笑道,“唔,果然很甜。”
阿斯蒙蒂斯呆呆地抬着手,脸皮比夕阳更红,眼睛上下左右游走了一圈,终究舍不得面前的风景,又看了回来,顿了顿,重新抢过拉斐尔嘴里的勺子,张口含住,什么都没说,闷头往前走。勺子贴着舌头,早就吮吸没了冰淇淋的味道,但……的确很甜很甜。
走了两个半小时,卡着点儿进场,周围都是欢呼雀跃的歌迷,他们俩坐在中间,实在格格不入。好在路西法买的是席,很靠前,附近还坐了歌手的家人和明星朋友,吸走了大多数的注意力,等演唱会一开始,灯光集中往舞台上打,他们就更没人关注了。
拉斐尔听了几首歌,有点意兴阑珊。也不是说歌不好听,只是风格显然不是他喜爱的那一类,侧头看阿斯蒙蒂斯,倒是听得很认真。也是,据说地狱近几百年都流行咋咋呼呼吵吵闹闹的歌,与台上的表演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演唱会过半,歌手开始介绍自己的亲朋好友,镜头顺势扫过拉斐尔和阿斯蒙蒂斯,歌迷对着大屏幕发出惊呼声。歌手没找到原因,以为是对明星朋友的欢呼,开了几句玩笑,然后根据流程,点兵点将得找歌迷一起上台唱歌。花钱最多的座自然是优先选择,他瞟了一眼,目光就钉在拉斐尔和阿斯蒙蒂斯脸上,久久不能回神。
镜头马上带过去,阿斯蒙蒂斯用了一个幻术,隔壁尖叫的老兄被替代上台。歌手与他迷迷糊糊地唱完一首歌,心中还惦记着那惊鸿两瞥,但再看台下,却怎么也找不到惊艳的源头了。
拉斐尔和阿斯蒙蒂斯提前出来,隆隆的音响声渐行渐远,走在静谧的小道上,阿斯蒙蒂斯竟然已经能哼唱两句。拉斐尔默默记下歌手的名字,说:“下次再来听?”下次来的时候,他可以用托尼的身份,就不用提早离场。
阿斯蒙蒂斯反问:“你喜欢听什么歌?”他虽然在听歌,却没有忽略身边人的兴致。
拉斐尔说:“你唱的歌。”
阿斯蒙蒂斯脸微红,却勇敢地开口哼唱起来,不是歌手刚刚唱的,而是天堂的歌曲。没那么地动山摇般的激烈,却宁静致远,恰好,夜幕下的街道,只有民居点点灯火和偶尔路过的脚步声,正合歌声意境。
忽的,一阵突兀的振翅声闯进来。
怕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对方将翅膀鼓得特别用力,阿斯蒙蒂斯一抬头,就看到一根雪白的羽毛,摇曳着飘下来。拉斐尔和他看着羽毛,谁都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那天使落到地上,尴尬地捡起自己的羽毛,结结巴巴地说:“最,最近太忙,有点掉毛。”
拉斐尔一贯的温和:“注意身体。有新的情况了吗?”
天使想起任务,慌忙说:“欧阳飞生病了。”
第79章噩耗(上)
只是普通的生病,不会这么兴师动众。
果然,天使紧接着说出了重点:“他和北极海岛撤离的人员一样,受到史前巨型病毒的感染,目前已经出现头昏眼花、感官退化等早中期的症状。人类的医院还没有对症的治疗方法,甚至,连传播途径都不能完全确定。因为海岛居民可能是在北极冰川融化的时候,通过呼吸或皮肤接触海水被感染,但欧阳飞那时候在高原上,事后也没去过北极或接触过病人。总之这事很迷。”
如果传播途径是人为,就不迷了。
拉斐尔回想今天见面时,路西法老神在在的样子,暗暗后悔自己的麻痹大意。调查思考、徘徊彷徨都是假象。堂堂地狱之王,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反驳下,怎可能因为无端的揣测就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