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的个子大约有一点七五米,肌肉很结实,他黑红的脸膛,自来卷的黑色油亮的头发看起来很健康,但他的神情却显得有些颓唐。多吉是高中毕业生,又在部队服过役,并在公安局干了几年,汉话说的非常流利,多吉见到刘宏超后交了一份他亲笔写的情况介绍,文笔非常流畅,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字也写的很漂亮。
刘宏超接过多吉写的材料看后安慰说:&ldo;你的精神要振作起来,要相信法律是公正的,并且你也要如实地告诉我案情,我会尽力维护你的合法权利的。另外,我已经看了你的案卷材料,也去了现场,拉姆等人也介绍了一些情况。现在请你回答我提的问题,好吗?&rdo;
&ldo;好的,我一定如实回答你的问题。你是我的律师,我相信你,一定好好配合你。&rdo;
&ldo;你和那个受害人以前认识吗?&rdo;
&ldo;不认识,如果认识就不会到那天中午才搞清楚他的身份。&rdo;
&ldo;那天凌晨你是怎么发现他的?&rdo;
&ldo;就像我材料里写的那样,当时我睡得正香,因为我担心有人早起叫门,所以207号的房门也没有锁。我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怎么进的招待所。那个人扭开207号房门后开了墙边的灯开关,但他开灯后马上又关了,所以他一开灯我就被惊醒了,但因他马上就关了灯,我就只看见一个黑影慢慢走到我的床前。当时我很紧张,也很害怕,一是怕有人进店来偷东西,二是怕这几年我在工作中得罪了一些人,有些人被我处理后就曾经放话说要放我的血,三是怕有人进店来偷或者抢枪,如果枪掉了,就更是大事了,所以当时我很恐惧。你想想,半夜三更,黑咕咙冬的突然有一个人把你惊醒并且站在你的床头,那个会不怕?后来,我问他也不答话,他反而又退到门外张望,我就从枕下抽出手枪边喊&lso;站住&rso;边追了出去,当时我衣服、鞋子都没有穿,那个人也翻身就向楼下逃去。我追到接待厅外的楼梯口时枪就响了,我下楼后看见那个人面向下倒在卷帘门下,头上流着血,已经昏迷了。&rdo;
多吉的讲述与刘宏超了解到的情况完全一致,刘宏超接着又问:&ldo;你跑到开枪处时,那个人在什么地方?&rdo;
&ldo;我只听见他已跑下楼了,因为当时很紧张,光线也不好,我在跑,他也在跑,所以并不是很清楚地确定他的具体位置,我想他应该是已跑到楼下了,从弹坑看他也确实是跑到楼下了。弹坑和我枪响的位置正好和楼梯扶手垂直。&rdo;
&ldo;也就是说你当时并没有看清那个人的具体位置吗?&rdo;
&ldo;是的,只是听见。&rdo;
&ldo;当时,你的枪到底是怎么响的?&rdo;
&ldo;不知道,当时很紧张,我也很恐惧,跑到楼梯处时枪就不知道怎么响了,当时我握枪的手(右手)也正好拉住楼梯扶手。&rdo;
&ldo;那为什么你在第一次供述中称&lso;我就向他跑的方向来了一枪&rso;呢?&rdo;
&ldo;出了这种事,当时我的思想很混乱,头脑里一片空白,那个说法应该不是事实。&rdo;
&ldo;也就是说那一枪是个意外了?&rdo;
&ldo;应该是个意外。另外我知道在楼梯间那个窄小空间开枪的话,跳弹是很可能伤到自己的,我当兵那么多年了,后来又在公安干了那么久,虽然不是正式警察,但是这种常识我肯定是有的,实际上这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另外,我也知道纪律、法规都规定枪支使用的条件,何况我的身体很好,离那个人又不远,再追一会儿肯定追得上他,我有什么必要开枪呢?&rdo;
&ldo;你追下楼时看见了什么?&rdo;
&ldo;看见那个人面向下俯卧在地上,头上正在流血,已经昏迷了。&rdo;
&ldo;他确实昏迷了吗?&rdo;
&ldo;确实昏迷了。&rdo;
&ldo;现场提取的弹头、弹壳你都看见了吗?请你描述一下。&rdo;
&ldo;弹头打凹了,是弹体凹了一处,其余是完好的。&rdo;
&ldo;是你亲自看见的吗?&rdo;
&ldo;是。&rdo;
&ldo;卷帘门是怎么回事?你那天晚上没有关好卷帘门吗?&rdo;
&ldo;那道卷帘门的锁在事发前一段时间坏了,锁不死,但我每天晚上都是将卷帘门拉下来了的,那天也不例外,我是12点过睡的,睡前又检查了一次,卷帘门肯定是拉下来了的,我不可能不把卷帘门拉好,这个地方人流量大,小偷小摸的人也不少,治安情况并不太好。再说,这里是招待所,我也有责任保证客人的安全啊。&rdo;多吉停了停又说:&ldo;哦,我跑下去时看见卷帘门只开了一米多高,因为那道卷帘门左边约一米多处的滑道有些变形了,那道门开或关到那个地方就会卡住,要使劲蹬上一脚才能把门全关或全开上。&rdo;
&ldo;其他人知道怎么开关门吗?&rdo;
&ldo;这个招待所基本上就是我在管理,所以也只有我才会开关。&rdo;
&ldo;接待厅的木门锁是什么时候坏的?&rdo;
&ldo;也是在事发前坏的,锁还没有来得及修好就出事了。&rdo;
多吉接着又向刘宏超述说了他的经历,他对人生意义的看法和对爱情的向往。在谈到他出事后人情冷暖的变化时不禁愤愤地说:&ldo;我在公主桥镇干治安工作已经有三年多了,加上部队派我在这儿协助工作的两年共有五年多了。这五年里我是风里来雨里去,不怕苦累,不怕得罪人,有时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待遇还低得很,每月只有几百元工资,就是这样我始终没有忘记部队领导的教导,不为名,不为利,一心只为把工作干好。公安局的领导不管给我什么任务,我从来没有讲过条件,哪一次任务我不是圆满完成的?公主桥镇的群众、个体商贩,只要是正经做生意的,我相信凭良心说,他们也都不会说我的坏话的。就说枪的问题,平时要追击凶犯,有危险时都要我上,并且也是把枪交给我了的,这几年累计有三个凶犯、逃犯在拒捕时被我击毙了,那个时候我也没有资格佩枪啊!那时怎么不说我是非法持枪呢?这件事我是想不通。&rdo;多吉的声音有些哽咽了,&ldo;平时我与那些民警的关系都很好,他们有什么忙要我帮,只要我帮得上,从来不说二话。我这次进来后,有些人还是来看过我,还给我送了钱,我也挺感谢他们。但是,有几个当官的,平时他们经常支使我为他们办私事,我哪次没有给他们办?但我这次一出事,这些人就急着推脱责任,不但不来看我,还批评一些对我表示同情的哥们,就只想保自己的乌纱帽!&rdo;说到这儿,多吉不禁有些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