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桃下奶很快,如今头上绑着红布条,躺在床上,正抱着女儿吃奶。看着女儿小小的脸蛋,小小的手掌,小小的脚丫,又是喜欢,又是愤恨。那该死的女人,这次绝不能放了她去。
可赵新林看她看得紧,不许她下床,更不许她出屋子。她晓得他是一番好意,怕她落了病根子。可她实在等不得,夜长梦多,上次若是她快刀斩乱麻,一刀杀了那贼妇,此时此刻,她又怎么成了寡妇,怀里的孩子,好端端的,又怎能成了遗腹子?
于是等着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潘小桃就去了灶间,打开橱柜拿出一包老鼠药,倒进碗里,注水进去,拿了根筷子把药粉搅拌融化,便端着碗往地窖里头去了。
只是走到了后院,却寻不到地窖的入口了。潘小桃端着碗举着灯,在那里寻了半晌不曾找到,抿着唇立了片刻,转过身便去敲响了赵新林的屋门。
赵新林很快开了门,见是潘小桃,不禁怒道:&ldo;你怎的下床了。&rdo;又见她只披了单薄小袄,更是怒上眉梢:&ldo;你闹什么?你可是刚生产完,你就不怕落了病根?&rdo;
潘小桃晓得他是好心,任凭他骂完,然后问道:&ldo;地窖呢?你不是说把那女人关进地窖了?&rdo;
赵新林瞧见潘小桃手里的碗,便知那碗里的水定不是一般的水,叹了口气,上前接了那碗,泼在墙角后,又把碗扔在地上摔碎,转过身接过灯,道:&ldo;去洗了手,赶紧进屋里去。&rdo;见潘小桃要说话,便续道:&ldo;进了屋就告诉你。&rdo;
潘小桃拧了拧眉,心道这厮莫非放了那女人?又直觉他不会这般做。于是顺从地去洗了手,进了里屋,坐在铺了厚厚垫子的凳子上,淡声道:&ldo;你可以说了吧!&rdo;
赵新林吹熄了蜡烛,然后平淡道:&ldo;地窖被我拿土填了。&rdo;
潘小桃一怔:&ldo;那女人呢?&rdo;
赵新林眉眼安静,轻声说道:&ldo;她在地窖里。&rdo;
屋里一瞬间很是安静,潘小桃忽的一笑:&ldo;你把她活埋了?&rdo;
赵新林叹了口气,垂眼望了望地面,随后看向潘小桃:&ldo;我同崔大叔商量过了,等着你出了月子,便带着你和我一起离开王家庄。我有个布庄,正缺了一个掌柜,崔大叔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那赌场看场子不时便要熬上一夜,他也熬不住,总归也不是个好营生。如今长生没了,也不用总拴在这里。&rdo;
潘小桃转过眼环视着屋子,这里头的家具还都新着,那炕头,也还是新婚时候,才垒砌的,可惜长生哥哥……潘小桃猛地闭上眼睛,将泪水憋了回去,缓了缓心绪,才转过脸睁开眼,对着赵新林笑道:&ldo;行,这王家庄,我也不愿意呆了。&rdo;
赵新林毕竟是个大男人,不会灶间的事儿,那潘小桃又毕竟是个妇人,再者,长生爹那里也需要人伺候。于是赵新林给了隔壁王大娘一笔银子,叫她好生安排了崔家的一日三餐。而他自己,不断出去打听潘晓的消息,却是甚也打听不到。
小云花知道潘小桃要走的消息,很是不舍,每日里都要来絮絮叨叨劝潘小桃不要走。
潘小桃笑道:&ldo;你若舍不得我,便和我一同走了便是。&rdo;
小云花腼腆一笑:&ldo;那可不成,我还有娘亲呢!&rdo;说着挤眉弄眼地笑:&ldo;小桃姐姐,隔壁的婆婆好似疯了呢!&rdo;
周氏疯了?
潘小桃一呆,随后淡淡笑了笑:&ldo;不过是报应罢了!&rdo;
小云花点点头:&ldo;我娘也说是报应呢!你不晓得,我娘很是喜欢之前他家娶的那个小妾呢,是个好人,可惜命太短,竟被她们生生给逼死了。听我娘说,官衙能找到他们家,竟是他们家生了孩子的那个小妾去报的官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