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看了看吉普,又看了看方知墨惨白如雪的脸,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方知墨刚张开嘴,方若寒已抢先一步道:“我弟弟不舒服,我带他出去看病,这不,车子开得急了点儿,被你的人拦下来了。”
夏天哦了一声,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刹车痕:“这样,我先去给方老首长打个电话……”
方若寒脸色一变,方知墨却在这时候轻轻喘了两声,一副即将倒地的模样。
方若寒精得跟猴子似的,眼睛骨碌一转,立刻会意。
他赶紧扶住了方知墨,央求道:“老夏,我弟的病你是知道的,来得急,千万耽搁不得,你赶紧做主,放我俩出去。”
方知墨的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嘴唇也是白惨惨的,说他生病……对不起,这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
夏天看他这样,来不及多想,对岗亭挥了挥手,示意开门。
方若寒笑着道了谢,架着方知墨上了副驾,随后自己也跳上了车。
方知墨觉得自己好像快晕了。
自刚才听见消息开始他就好像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脑子里、身体里,全是浆糊,整个人都是蒙的。
跳下车的时候,他的背心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双腿也似被黏在一起似的迈不动步子。
这种感觉他是熟悉的,从小到大他晕过太多次,都晕出经验来了。但……这次不行,他还不能倒下。
程渡家住在最里边儿,48栋,3楼,走廊正中间那家。
方知墨机械地迈动着步子,周围有什么动静他已经听不见了。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只埋着头一路从黑灯瞎火的筒子楼往上爬。
一楼楼梯间的小孩儿今天很敬业,深更半夜了还在装鬼吓人,谁知今天流年不利,他才刚跳出来就被方知墨那一身“生人勿近”的气息给吓得缩了回去,还差点被跟在后面进来的方若寒拎起来一顿打,最后……他哭唧唧地跑回家了。
方知墨一声不吭地上了三楼,在看见程渡家敞开的大门时,身体以肉眼不可见的幅度微微地轻颤了一下。
方若寒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正在四处打量这老旧的筒子楼,一边打量一边玩笑道:“哎,方小墨你看,那家人的被子没收,都淋湿了。下雨了,收衣服了,这谁家的被子啊?喂”
方若寒越喊越来劲,很快就有邻居跑了出来,看见被子哎呀一声:“孩儿他爸!你赶紧的,把撑子拿过来啊!刚下雨我就喊你收了,怎么现在还在外面淋雨!听见没有啊!孩儿他爸!”
方若寒笑嘻嘻地站在走廊上,看着这家人抢着收东西,完全没注意到方知墨。
方知墨一步一顿地走进门,发现屋里一片清清冷冷的迹象。
大件的家具都还在,但日常用品却已经消失了,就连空气也好像已经没有了人的余温。
他心里一寒,哆嗦着嘴唇喊了一声:“程渡!”
——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