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陌生荷尔蒙顿时让沈若棠红了耳根,急急往后倒退几步,“这是欠你一个人情,东西给你,我要的你给我,我们两清。”
两清?
顾天明脸色微变,眸底似乎有一层寒冰逐渐蔓延,连周遭的气温都拉低了几度,稍稍倾身,“你当本尊是什么,有事便来求着,没事便要两清了?”
也是,自那天胡苏池一番话之后,他早该想明白这女人满口谎言,奇了怪了,坤玄宗那样的大宗派怎会教出这种胡诌都能面不改色的弟子。
然而看着面前这双湿润明亮的眼眸,他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想法,他不想就这么放她离开自己,分明在幻境中说好的相依相伴,不是吗?
“我,我也不是这种意思,如果可以,逢年过节还是会记着相互来往的嘛。”沈若棠避开他那灼人的目光,有些支支吾吾。
末了,添上一句,“你我毕竟处于对立面。”
正派从来同魔族水火不容,更何况现在还是敏感时期,若她与魔尊有密切联系被传了出去,世人怎么评判她,她无所谓,但是宗门以及家族不可能不在乎。
这话一说,顾天明眼底的冰雪似乎消融几分,“若你怕了,本尊护你。”
沈若棠干笑几声,“可别说笑了。”随即将话题引回自己本来想问清楚的方向,“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什么?”顾天明直起身子,双手环抱于胸,下巴微抬的动作展现出他绝美的下颌线,“你觉得本尊会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锁妖塔对世间百姓是何其重要,他们是无辜的,不应该遭罪。”
沈若棠话里有些许暗示,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感觉顾天明面色看起来越来越阴沉,好似被戳中心思一样。
可别下一步因为被她猜中目的而将她杀了灭口吧?虽然觉得他人不错,有这种为母报仇的心她也理解,但不代表他做的一些事情是对的。
她路上一直对顾天明想法反复揣测,最后回想到幻境中顾天明的记忆,他的母亲因锁妖塔而死,而近来锁妖塔松动,人界遭乱,皇室动荡,散发魔气的皇子以及曾病重的皇帝,无一不让她怀疑是顾天明的手笔。
因为归根结底,他是魔族魔尊啊。
顾天明嘴角那抹本带点调笑的弧度随着她的话逐渐冷了下来,周身升腾起阴鹜的气场,心底有千层骇浪翻涌。
原以为她会有不同,为什么她竟跟旁人一样觉得他会毁了这世界,难道他只做得出凶神恶煞之事?在幻境中她分明知道了,他也是那一战里的受害者。
一时间,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迫人的杀气难以自制地外泄。
“关于那幻境,你还记得什么?”
沈若棠心脏猛地漏了一拍,耳边回响起他那日说的:在幻境中发生的往事,知晓的人都已经死透了。
不会吧,他当真要杀了自己灭口?!
感应到愈加浓烈的杀意,沈若棠背脊发凉,双腿居然不争气地开始有点发软了,她打不过面前这货啊!
“我什么也不记得。”她捏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心里不要慌乱,尽管神色如常,但掌心早已发汗。
“呵。”只见顾天明冷笑一声,似蛰伏的毒蛇紧盯住了猎物一般,仿佛下一秒就会上前咬上一口,让人一击毙命。
谁知转眼顾天明只是接着冷声道:“那便最好。”
而后拿出一把做工极为精巧的匕首,呈深紫色,色泽上又有些许玄铁的质感,但其品质非玄铁能比得上的。
他将这匕首丢给沈若棠,再没看沈若棠一眼,“此物由禹花石铸成,作用与禹花石无异,此物给你,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
没等沈若棠反应过来,便再次被顾天明赶了出来,和那日的方式如出一辙,殿门在她面前狠狠关上了。
看起来,不像要追究她,是真成全了她,与她断绝关系。沈若棠还保持着刚刚双手捧着匕首的姿势,有些愣神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这匕首还未完全开刃,是新制的。
她抬眸望着紧闭的殿门,空落落的宫殿,只顾天明一人住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过分了。。。。。。
最后,沈若棠收起匕首,恭恭敬敬一脸正色地在殿外躬身拜过一礼才转身离去。
殿内顾天明闭眼打坐,将自己就快失控的理智从混乱的识海漩涡中找回,尽管眼睛闭着,但四周一切依旧在自己的控制范围,神识落在殿外默默行礼的人身上,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低落。
双眸睁开却无甚神采,有抹与他不符的哀伤流淌着,紧抿的唇瓣微颤,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竟会再次感受到失去的滋味。
但顾天明很快没了伤情的心绪,他觉察到一个威力巨大的冲击浪自东南方蔓延开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开一样,声音似沉闷而经久不息的轰雷。
那个位置是听幽台的所在,而听幽台之上,是锁妖塔。
这异样沈若棠也发现了,一种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直觉告诉她,钟离尤就在那个方向。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