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变了。”她极力压抑住心中那股即将溃决的情绪,只能以锐利慑人的目光凝视着他。孙樵摇摇头,露出一抹颇为怆然的笑意,在黑夜的衬托下,平添了几许寂寥,“伯父并不奢望你能了解,对于殷尧,我只能说我与他的立场不同,会形成对立也不是我想要的,但这已是既定的事实,我只好这么样对待他了。”荃荃冷冽的笑了几声,“我是不懂你的想法,但我懂得你所做的一切均是天地不容的。”“包括我扶养你长大成人?”“若有可能,我宁愿十年前就死了。”“好,很好,女大不中留,这句话果然没错。”孙樵闻言,形同嚼腊般的苦涩伤心。“不是的!只要你改过迁善,放了殷尧,我依然会像从前一样孝敬你,视你为父。”看着他日趋花白的头发,荃荃胸口有一丝难言的痛楚。“如果不呢?”“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眼看孙樵已无意回头了,她的心真的好痛。“好,那我只能再将你软禁在房里,你别想再出去。”孙樵也是吃了秤铊铁了心。“我要见他!”即使被关,她也要和殷尧关在一块儿。“卡萝,忘了他吧!他可能早已死了。”尽管如此,孙樵还是不忍荃荃为情伤心。“你骗我!”荃荃踉跄地倒退了一步,她扶着椅背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我没必要骗你,是我亲眼看见他掉进黑巢窟旁的山崖里,只不过没见到尸首,我也无法确定他到底是死是活。”他面罩寒霜,让她看不出他这句话的可信度有多少。掉下山崖!据荃荃所知,那处山壑十分陡峭,难道殷尧真的掉下去了?!一时间,她已陷入一阵无法遏止的悲切中。“别想那么多了,去休息吧!”荃荃满脸的愁容,看在孙樵眼里,还真有点于心不忍,毕竟,她是自己仅有的亲人。“不要!”她在内心极力挣扎着,萧索的脸上有的仅是哀伤。孙樵悲切的叹了口气,不禁缅怀过去充满亲情的时光,但那段回忆似乎已离他好远好远了。“你太累了,我有事得出去一趟,你可以去休息一会儿。”孙樵摇摇头,迳自迈出松樵园去赴威廉的约会。“你不要走,你还我殷尧!”追至大门口的荃荃被麦可挡了下来,眼睁睁看着孙樵的座车呼啸而去。荃荃掩面跪地哭泣着,两行清泪泫然而下。有谁能告诉她殷尧在哪儿?他究竟是生,还是死?“你说什么?要利用卡萝引出殷尧?”听了威廉的计划,着实令孙樵震惊不已,虽然这主意是他事前所设想的,但看了荃荃憔悴的面容后,他显然有些后悔了。“我已经派人将那座山谷全都搜查过了,就只差没将它翻过来,但还是找不到殷尧的遗骸,我想,他应该还没死。”威廉倚在真皮椅上,嘴里还叼着雪茄。“这样好吗?”孙樵忐忑不安地问道。“何必那么震惊,据麦可说,这主意可是你当初所构想的。”威廉惬意的吸了口雪茄,声音随着袅袅烟雾缓缓上扬。孙樵顿时哑口无言。他当然知道若殷尧尚活着,卡萝的确是个不错的诱饵,问题是,这诱饵不是别人,而是他的亲侄女;再说,威廉在圈子内的狠毒狡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实在不想让侄女与这种人有任何瓜葛。当初他会对麦可这么说,只不过是想以私人的立场骗出殷尧,并没想到麦可这个大嘴巴竟然走漏他的想法。“可是,我现在觉得不妥。”“为什么?是因为我的介入吗?”不愧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哥级人物,一眼就看出孙樵的想法,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卡萝年纪还轻,我不想让她涉及其中,她向来单纯,你就放过她吧!”孙樵老气横秋的恳求道。“是吗?我看你是怕我对她不利吧!听说她清丽可人,是难得一见的佳人,说不定让我看中了,这可是她的福气呀!对了,她还是个处女吧!”威廉邪恶的笑了笑。“这……”孙樵涨红了脸,一部份是因为气愤,一部份是羞愧;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要被眼前这小辈调笑,这是个什么世界!“怎么样?不同意吗?”威廉寒冽的眼神已百分之百示意出——你敢不服。“能不能让我回去问问她的意思?”“不用了,我同意就行了。好,就这么决定,明天你带她来见我。”他以威胁性的语气说道。孙樵垮下双肩,他又能说什么?对方是个大买主,又有不容轻视的势力在,即使他不从,荃荃也无法逃出威廉的手掌心。“是,我明天带她来。”威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孙樵瞧见他那一副自命不凡的模样,真是心疼荃荃日后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殷尧躲在松樵园外监视着,对于里面的一静一动他均能了若指掌,唯独始终看不到他一心挂念的人——荃荃。就在他死里逃生的那天,他偷偷地与鲨鱼联络过,才知道荃荃已被骗了回去。她为何总是那么傻呢?为了他,她要付出多少才肯罢手。他一定要将罪魁祸首逮住,才能弥补荃荃为他所牺牲的。昨天这里似乎没什么动静,但今天园里仿佛特别热闹,来了几个陌生人,但可以明显的看出,他们绝非善类。嘈杂了一阵子,突然从厅门内冲出了一个娇俏的人影,殷尧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真的是她,是他思念已久的荃荃!紧随在她身后的,即是一早就前来松樵园的几位魁梧的白人。“你们别过来,我绝不可能跟你们去的,你们去告诉那个叫威廉的,叫他去死吧!”荃荃双肩因愤怒而抖动着,看她的模样像是瘦了许多。有股冲动,他想将她拥入怀中,汲取她所有的馨香;但刚才从她口中吐出的两个字“威廉”,让他停止了行动。他静静分析她所说的话,很明显的,这些人一定是威廉派来的手下,目的就是想将荃荃挟持过去。威廉到底是谁?他这么做是何用意?莫非他觊觎荃荃的美色,想对她……天!他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否则,他敢肯定自己的冲动只会坏事,唯今之计,他只有跟去瞧瞧。但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她,绝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这也就表示他不能失败,绝对没有让他失败的机会,否则,他失去性命事小,害了荃荃一生,他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卡萝小姐,这可是我们威廉先生礼遇你,才派我们来护送你,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其中一名白人说道。荃荃的杏眼狠狠的瞪着他,全身竖起自卫的芒刺,“管他敬酒或罚酒,我都不喝,你们一个个全去死吧!”“好,你可别怪我们了。”领头的那个人猛然将荃荃的手往后一转,继而将她架上了车,丝毫不理会她的哀嚎声。“荃荃!”殷尧再也受不了了,他奋不顾身的想冲到荃荃身边,打掉她身后那只可恶的大手。陡地,一只手使劲按在殷尧的肩上,制止了他的行动,殷尧立刻使出回旋踢想摆脱他。“是你!”“不错,是我!忍着点,现在别去,等到了威廉的巢穴,我们会帮你杷荃荃救出来的。”原来达尔听从鲨鱼的命令潜伏在这儿,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看见殷尧。“不用,救自己心爱的女人,我不会假手于他人的。”殷尧强制压下他的怒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载有荃荃的轿车从眼前绝尘而过。“走,我们也该跟去了。”达尔轻拍他的肩,将他带上他的重型机车。达尔之所以骑机车,是因它体型小,利于跟踪,且可以在大街小巷横行无阻。跟了约半个小时后,那辆黑色轿车停在一处欧式建筑物前,不一会儿,铁门开启,眼见那辆轿车就要驶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