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恨死她了吧。他一定想着是她把暗魂的人引来,然后让他放下防备,再用暗魂的人杀掉全叔,那个他最尊敬的长辈。
但,这不是她做的,更不是暗魂所为。
可她,又该如何叫他相信她呢。
大概,是根本不可能的。
天渐渐发亮,一口大大的水晶棺被大车运来,转而被抬进屋里。
然而一个小时了,水晶棺里依旧空空如也。
又怎么会有人呢。全叔被炸的尸骨无存,又何来的躯体。
八点多钟,陆陆续续的就有人开始来到余家。
哭的哭,跪的跪,场面实在悲凉。
来一批人,无论他们鞠躬或是叩拜,安晨都会在水晶棺前跪下,等对方行过礼,他在起身,然后从容的招待着所有的来客。余家没有男人,安晨就是余家的儿子,他要负责一切。
全叔的妻子依旧木讷的坐在椅子上,还是凌晨时的样子。双眼无光,愣愣的放空,不说一句话,也没有理会任何人。
遇到这样的事情,任谁都不能接受。
明明出门前还是好好的一个活人,却在几分钟之后便死去,而且连尸首都找不到,谁又能接受这样的消息。也许他们期待着全叔并没有死,可从刚刚的唇语她看出来了。尸检报告已经出来,尸体碎片,就是全叔。这样的晴天霹雳,谁都不能接受的。
一天络绎不绝的人纷至沓来,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多。来了多少批人,安晨就随着跪了多少次。
白兮在远处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天,他都该跪软了吧,这一天,他膝盖早就青紫了吧。这一天,他累坏了啊。
一天了,他没有吃一点东西,没有喝过一口水,只是应付着所有的人,照顾这他们的吃喝饮食,还有照顾全叔妻子和女儿的情绪。
白兮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依旧那么从容,一直在对所有前来吊唁的人微笑,可她知道,他很痛。真正的他,只是用笑来掩藏着内心巨大忧伤罢了。
安晨。
她低低的唤着这个令人心疼的名字。他一定,难过死了。也一定,恨死了暗魂了。她刚刚做好了放下一切去爱他的准备,可……
她苦涩至极。老天,一定要跟她开这么大的玩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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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兮以为安晨会在余家呆上三天,可晚上十一点多,安晨却告别余家。
看见门口安晨的影子,她也站起身来,下了楼,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回家。
没有了平常的精明利落,没有了一整天的强颜欢笑,从踏出全叔家的那一刻起,他就仿佛卸下了脸上一切伪装,变得疲惫辛劳异常。脸上在没了表情,连走路都变得不稳。
到了家楼下,他摸着身旁的墙壁摇摇晃晃的上了楼,灵魂仿佛都已经抽了干净。
总不能跟他一起进屋吧。白兮有些泄气。
一个麻利上窜,翻上了安晨家的窗子。
因为知道格局,她轻而易举的就蹲到了安晨卧室的窗外。她没脸见他,更不能温柔的给他一个拥抱,那就,在窗外远远的看他吧。起码,她可以陪着他痛;起码,黑暗的夜晚,他不会孤独。
稳稳蹲下,才刚舒了口气,面朝自己的窗户猛地拉开。
白兮惊慌,转身想跑,却一把被人拽下了窗,然后被狠狠的按在墙上。
白兮心中一紧,安晨。
很快,下颚被人捏在手里,不疼,却动弹不得。
安晨弯了腰,有些浑浊的眼对上她的眸子。白兮有些认命。她真傻,那么聪明的他,怎么会发现不了她的尾随?
四目相对,他目光灼灼,仿佛要看穿了她,她也回视他,手却紧紧的抠着墙壁。
他会说些什么呢?白兮,我恨你,恨死你了,是你杀了全叔,是你们为了一张烂芯片杀了我最尊敬的人?还是白兮,我真后悔,后悔和你相识?
白兮苦笑,自从上次她单方面的和他闹别扭,两个人至今还没来及正式的说上一句话,难道,终于开*谈的第一句,是他告诉她,白兮,你凭什么来这里?滚,我不想在看见你么。
他依旧死死的盯着她,眼神依旧如深潭,却并不阴冷。她不想在看他,因为,她害怕。她害怕看见这样的安晨。
他忽然松了手,一把拥住白兮,紧紧的把她扣在怀里。
白兮顿住,不知道他到底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