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渊帝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已经消失了的儿子再一次出现,居然是因为救下了姜映月。起初,他怀疑这是萧辞镜有意为之,但在经过调查后发现,这只是个巧合。一个让萧辞镜命不该绝的巧合。他入了姜映月的眼,成为了姜映月的救命恩人。这在北渊帝王的眼中自然也成了一个筹码。一个让北渊帝王极为不喜的筹码。圣上不稀得看见他,但却还是转变了对他的态度,尤其是在姜家给他送了东西之后。北渊帝王便让他搬进了一个可以正常生活的院子,也有了一个可以使唤的下人。叫小夏子。萧辞镜看着这个宽敞的院落,躺在舒适的床榻上。他不觉得高兴,只觉得讽刺。原来小时候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这么轻易的就得到了。可他却已经不稀罕了。北渊帝王视他的出生为耻辱。所以便在这宫中抹去了他和他母亲所存在过的痕迹。这世界上认识他的人寥寥无几,如今他因为姜家出现在大众视野内,北渊帝王便不好再像以前那般蹉跎他了。毕竟无论怎么说,他在明面上都是北渊帝王的亲生儿子。身为皇子,他在这宫中却过的如此凄惨,这对皇家来说也是一种耻辱。从前他因耻辱死,现在他又因耻辱生。只不过萧辞镜的情况好转也只是相对于以前而言。跟其他的皇子比起来,他依旧不上不下,不入流,也抬不起头。崇文馆萧辞镜也得到了去崇文馆上学的资格。宫中的皇子和公主,只要年满五岁便会被送到崇文馆中学习四书五经。除此之外皇子们还需要练习骑射武艺,公主们也需要学习琴棋书画。他们从垂髻之年开始入学。一直到公主及笄,皇子弱冠,才会正式从这里离开。但萧辞镜身为皇子,今年十七岁有余,却是第一次踏足这里。崇文馆中以前只有皇子和公主。现在却增加了一些萧氏皇族的旁支,还有一些二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女。只是后者是作为伴读前来的。不用怀疑,伴读这个点子也是北渊帝王想出来的。他的本意是想让姜映月和自己的儿子们从小培养感情,但姜映月却并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行事,来争取这个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伴读名额。虽然崇文馆有宋太傅坐镇,教书的先生也是皇城中最优秀的。但姜府的先生们也并不是泛泛之辈,他们也是经过层层选拔,被姜竣海千挑万选找出来。所以,如果只是要学东西的话,就没有必要再去崇文馆里当什么伴读了。姜家不争取伴读的名额,北渊帝王自然也不能强迫他们入学。便只得下令,准许姜映月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只是这道命令下的十分让人诟病,所以姜府中没有一个人把这道圣旨当真。倒不是抗旨。别人允许她去,又不是叫她必须要去。她不想去自然可以不去。只是有些时候,这道圣旨却可以派的上用场。比如姜映月想进宫的时候(废话)。今天,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五皇子,第一次来崇文馆的日子。他跟所有人想象中的一样,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穿着一件不新不旧,明显就不合身的衣服。头发干枯发黄,勉勉强强的用一根质地粗糙的玉带束着。他还一直垂着头,一双眼睛悄悄的东看看西看看,畏畏缩缩的。一旦有人注意到他,他就会变得十分局促,连走路都变得僵硬起来。最可笑的是,他一紧张还会同手同脚,真是滑稽死了。伴随着一阵哄笑声。萧辞镜灰溜溜的走到了最角落的那个位置旁。这个位置估计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崇文馆里每天都有人打扫,几乎所有地方都一尘不染。只有这个位置,桌子上满是灰尘。小夏子见此赶忙用袖子擦了擦桌子和椅子:“殿下请坐。”“……”萧辞镜见此摇摇头:“你不用这样的,比这更脏的地方我都待过。也别叫我殿下,我哪有那么金贵。”小夏子年纪跟萧辞镜差不多大,听闻这话便正儿八经的回答道:“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殿下不必在意。”他以前是在御膳房里给主厨打下手的,能被派来伺候萧辞镜也是得罪人之后的结果。但他却觉得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做下人的,伺候谁不是伺候,起码他现在这个主子还知道心疼人。萧辞镜闻言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懦弱和忧郁。萧之逸已经快要到开府的年纪了,所以这一两年他并不常常来崇文馆。但是今天他来了,目标也是显而易见的,他就是为了萧辞镜。看着这人一脸晦气的走进崇文馆,又看着他灰溜溜的落座。萧之逸觉得自己的手很痒,但他还是忍到了太傅下课。待太傅离去之后,他便直接朝萧辞镜走去。萧辞镜心有所感,抬眸看向来人,只觉得一片黑影笼罩而下,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他面前那张刚被收拾好的桌子就被掀翻了。“殿下!”小夏子赶忙去扶被桌子绊倒的萧辞镜。萧之逸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太监便冲上前押住了小夏子。跟小夏子不同,萧之逸的太监个个身强力壮,押着小夏子,直接让小夏子动弹不得。“呵。”萧之逸冷笑一声,抬脚狠狠的碾着萧辞镜的肩膀,将人踩在地上吃灰。“想不到几天不见,奴才也有奴才了?”萧辞镜说不出话,肩膀上疼的钻心,喉咙里又呛着灰尘。他刚要张嘴反驳,却猛地咳嗽了两声。崇文馆内寂静一片,伴读们之前还在看萧辞镜的笑话,现在却流着冷汗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插嘴。毕竟这不管怎么说也是皇家的事情,他们就算是看热闹,也得好好的兜着点。再则这四皇子生性暴戾,他们也担心自己会被报复。所以便极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就算这四皇子做的再过分,他们也只能当自己看不见。但终究还是有人看不去。丽嫔的女儿,安乐公主忍不住皱着眉头站了出来。“四皇兄,你别太过分。”萧之逸闻言朝后方看去,确认是谁之后又漫不经心的收回了视线。“原来是安乐妹妹,皇兄这是在教训下人呢。还请安乐妹妹回避。”安乐公主闻言难以置信的看向萧之逸:“四皇兄,你明明知道他不是下人——”“下人就是下人。”萧之逸打断了安乐公主说的话,低头轻蔑的看向趴在地上无比狼狈的萧辞镜:“他就算是插上翅膀飞上了天,他也是下人,只配被本殿下踩在脚底下。”“皇兄!”“好了好了。”萧之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抬脚放过了萧辞镜的肩膀:“本殿下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既然安乐妹妹如此关心他,那便让他自己来说吧。”萧辞镜只觉得自己肩膀上的力道一松,也顾不得吐出嘴里的灰尘,立马伏趴着跪了下来。“是奴才该死,是奴才扰了殿下的清闲,碍了殿下的眼,还请殿下恕罪!”萧之逸闻言眉头一挑,轻笑了一声,侧眸看向安乐公主:“你看,本殿下说的可对?”安乐公主一脸惊讶的看着萧辞镜,神情有些复杂。心中暗道,这人怎么如此没有骨气?萧之逸也不逗安乐了,抬脚把自己的靴子搁萧辞镜的眼底下晃了晃。“本殿下的靴子可是因为踹你染上了好厚一层灰尘,那么就请你给本殿下舔干净吧。”“……”萧辞镜闻言垂眸,神色惶恐的看着萧之逸的靴子。面上居然十分自责。小夏子原本一直保持着沉默,如今也忍不住抬起头来。恳切的看向萧之逸。“殿下,四殿下,要不还是奴才来给您舔吧?奴才舔的比较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