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吃那些菜吗?要不要去外面餐厅吃?“」
楚子郁把杯子放到洗漱台上,熟练地比划着手语。
柏舟冷冷地看着他:“菜很好吃。”
“只是对着你,觉得烦。”
“很烦。”
楚子郁蹲在他身边,愣了愣,神色有些受伤。他不年轻了,这几年又过得不好,沮丧时很容易在眼尾眼角看到岁月的痕迹,但他还是强行打起精神,照顾失而复得的宝贝。
“那我去书房,你先吃饭好不好?”
“……”
柏舟冷笑一声,腾地站起来,扔下他往回走。
楚子郁真的去书房了。他还剩下许多待处理的文件,楚氏金融和温氏医疗的事务繁多到尽管已经经过了助理的一级审批,文件还是堆积到足以让他忙得焦头烂额。他这几天又一直在忙着柏舟出院的事,推后了很多工作事务。
他在监控里瞥见柏舟慢慢拿起筷子,夹起盘子里的烧卖放在碗里。偌大的客厅,只有他一个人坐着吃饭,他好像发了一会儿呆,才低头咬了一口筷子串起的烧卖。
他又发了会儿呆。
柏舟好像总是发呆。
他的记忆出现了一些故障,因为两年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因为几个月前受到的头部撞击,他记不清以前受虐待的细节,也记不清那时痛苦的心情,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也许大脑就是以这样的方式保护着自己。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菜都冷了大半,陈妈想把菜端进厨房热热,柏舟却起身走了。
「不要热太多,他吃不完的。」
柏舟安静地向陈妈比划手语。这时候陈妈好像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孩子意外失聪了,她学过手语,知道柏舟的意思,眼眶蓦地有些红,用力地点点头:“哎。”
等楚子郁从书房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过了。柏舟有失眠的后遗症,却没吃安眠药,他不太放心。
果然,楚子郁从书房出来之后,径直来了他的卧室。轻手轻脚的,但衣物摩擦还是有响动。
柏舟背对着窗睡,借着月色,他不动声色地掀起一点绣密的睫帘,看见楚子郁腰腹上青青紫紫的淤伤,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他换上睡衣,悄悄地靠近床边。
柏舟安静地闭着眼,呼吸绵长。
楚子郁慢吞吞地躺上次卧的床,一点点朝柏舟挪动,挪动,像一只朝着自己的壳蠕动的蜗牛。
酷暑的余热还没散去,夜晚没有一点风,闷热至极,柏舟不怎么出汗,也没那么怕热,楚子郁浑身的血液却躁动不已,他伸手打开空调的开关,将温度调低了一些,到达一个舒适的平衡值。
“宝宝……”
知道柏舟听不见,他才敢这样说,不怕吵到他睡觉。
“你愿意回来,我真的特别高兴。”
他以为他不会被轻易原谅的,但柏舟还是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