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心脏问题,季君昱又忍不住看了巫渊一眼。当时巫渊从急救室里出来,医生说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要静养就好。可医生接着又委婉地提醒病人可能有着更加严重、更为影响生命安全的心脏病,建议家属带着病人去好好检查一下。
医生没有把话说的太死,但是季君昱还是听出了什么——巫渊的心脏病绝对比他自己说的要更加严重。季君昱坐在病床前沉默了许久,失而复得的欣喜和死里逃生的宽慰还没能维持多久,死亡的阴影就再度笼罩在了他的头上。
“葬礼什么时候举办。”季君昱忽然开口问到。
许四季一愣,欲盖弥彰地问道:“什么葬礼?”
“罗哥不说,你也打算瞒着我吗?”他早就从罗晏的欲言又止中听出来了什么,他的心底还是藏着痛苦和自责,他总觉得,是不是当初他把杨顺从驾驶位上喊醒,一起游出来,今天的结果就会大为不同。
可他喊不醒,他在短暂地纠结之后,还是决定自己独自朝着水面奔去。这是利益取舍中的最大化,但却让他实时忍受着内心的煎熬。
“年后。”许四季叹了口气,不顾林运在后面咳嗽暗示,接着说了下去,“老大怕影响你们情绪,也怕你太……自责。杨顺的告别会应该在三月份,芳姐……芳姐可能成了植物人,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
杨顺是被砸晕在驾驶位的年轻警察,不过才刚刚进队三年,甚至比许四季还要小上几天,一度是支队里最优秀的年轻警员。至于芳姐,她是越城监狱派来交接的同志,是一位经验十分丰富的老前辈。她原本有逃离的机会,却在离开的车子的时候再度折返,试图打开牢笼,将程冬一并救上去。
坚固的牢笼最终没被打开,她行至一半已然失去了所有氧气,在挣扎中不慎呛水,昏迷在了逃生的途中,被水流拖举着摇摇晃晃。
大脑长期的缺血缺氧把她打入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最终的抢救也只是保住了她的一条命,究竟还能不能醒来、会什么时候醒来,都不得而知了。
季君昱听着这些话,缓缓闭上了双眼。
一场事故中唯一幸存的人往往会产生一种自卑感、一种不断折磨自己内心的感觉。那是一场凌迟,在将季君昱救下的那一刻就悄悄种在了他的心底,在同伴的接连离开中发酵膨胀。
“别担心,把芳姐接去金水疗养院里吧,我请最好的医生来负责给她治疗,治疗费用由泽昇报销。”巫渊看着许四季,点了点头。
许四季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了季君昱。泽昇如今的名号在市局里并不好听,说出来还有些渗人,许四季不敢轻易去决定什么,她虽然相信巫渊,却不愿意再和泽昇有什么瓜葛。
“元局说了,这两场事故引起了上面很大的关注,也成立了专案组,把这两件事情接手了过去——我和老大亲手负责对接工作的,你不用担心。至于咱们,只需要安心过完这个年,好好休养生息就够了。”许四季走了过去,将桌子上那些吃完的空盒子整合在了一起,拎着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慢慢说着这些事情。
她不敢去看季君昱的反应,只是这样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季君昱却笑了笑,“好,这个年剩下的时间好好过,等需要我们的时候,继续努力。”
巫渊伸出了手,在季君昱有些冰冷的手指间轻轻捏了捏。
罗晏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老旧的小区里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在微黑的环境中十分扎眼。他的步伐有些疲惫,提着陈星然早早就交代要吃的垃圾食品鸡叉骨往楼上走着。
鸡叉骨暖融融的香味裹着罗晏,他懒得再去翻找钥匙,用力敲了敲门,喊了声“星然。”
不一会,奔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门锁“嘎达”一声被打开了。陈星然赤脚踩在门口的垫子上,脸上看不出什么兴奋劲儿,染上了丝丝慵懒,好像只是应付差事一样,喊了声“小叔。”
这让罗晏有些意外,这小子原来看到自己、看到手里提着的鸡叉骨,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当即粘在自己身上。他看着陈星然悻悻往里走,也不敢问什么,提着鸡叉骨艰难地换了下鞋子。
家里的电视机开着,声音很低,随着音响的阵阵震动,缭绕在屋子里,起了个热闹的气氛来。他还没听清楚这是不是昨晚的相声小品,就听见有人站在了自己身后,娇滴滴喊了声:“罗晏哥。”
罗晏被女人的声音一惊,连忙直起身子,抬头朝着这人看去。那是一个很好看的长发女孩,穿着高领的米色毛衣,看起来干净又温柔,透露着淡淡的书卷气,让人感觉很舒服。
他笑了笑,下意识看了一眼远处跪在地毯上看电视的陈星然,对着女人问到:“你怎么来了?”
“来还你衣服!”她指了指沙发靠背上那件黑色的大衣,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来的时候只有你侄子在家,我就想着再等等你,就叨扰到了现在。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出去吃个饭?”
陈星然闻言,猛得回过了头,盯住了罗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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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还有一更
第87章假想情敌
罗晏尴尬地举了举手里提着的鸡叉骨,下意识回答道:“还是算了吧,下次我请你吃饭吧。今天实在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