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对吗?从你答应要帮他开始。要不然你怎么会那么及时到达现场,那么及时地把我从水里救出来。”季君昱看向他的神情真挚,眼神中透露出了隐隐的渴求。
这下子真让巫渊没法逃避了,只能尴尬地一笑,老实说道:“说实话,我帮他的时候真的不知道他会走这一步,我也只是想从他嘴里套点消息出来,真的是……是被他给坑了一把。不过现在我感觉,他应该也不是刻意向警方隐瞒,只是在拖延时间,或者是为了把闻子晋的目光吸引到警察这边来,具体是为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掩护徐贺鸣——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徐贺鸣。”季君昱揉了揉发麻的头皮,这事情兜来兜去,最后还是落到了一个徐贺鸣的身上。
巫渊笑眯眯地看着季君昱,趁着别人不注意、季君昱也不注意,他猛得扑了上去,把季君昱抱在怀里,在他的颈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环绕着季君昱的胳膊忍不住晃了又晃。
季君昱无奈地笑着,放松了下来,任由这人做着这么无聊幼稚的事情。
没过一会儿,巫渊就松开了怀抱,手伸进了口袋里,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冲着季君昱眨巴眨巴眼睛。
罗晏进来了,直冲着季君昱而来。他把季君昱拉到了一旁,神情严肃。季君昱还以为是张锵的事情有了什么新进展,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走,紧紧跟在季罗晏的身后,走到了市局走廊尽头的那个角落。
谁知道罗晏表情复杂地看着他,问了句:“你知道你母亲原来是做什么生意的吗?”
季君昱愣住了,他怎么也没能想到罗晏这次拉他过来,为的是这么一件事情。他其实并不知道杨园的职业,当时他和季冬愿还小,杨园更多的是发挥着一个照顾者的身份,加上她每天昼出夜归,季君昱有意窥探,也得不出什么结论。
除了那些言语恶毒的长舌妇们聚集在街头巷尾,对着杨园指指点点,让那些肮脏的、蔑视的、带着最深刻的恶意的话语包裹着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庭。
季君昱并不相信,也拒绝一切这样的捕风捉影,所以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知道。”
“其实在最早你和我讲起你妈妈的时候,我猜想,你妈妈应该是从事一些类似工厂的厂工、店铺里的店员之类的……收入微薄,但可以让一个女性去养活一大家子的工作。”罗晏顿了顿,他打开手机,里面是一个繁华大楼的照片,类似于天都商场,不过季君昱看着并不眼熟。
“这是哪里?你是说我妈在这里工作?”季君昱有点搞不清楚了,这么繁华的地段,就算在三十年前,也应该是一块风水宝地。
罗晏摇摇头,接着说道:“这是花港区的一处商业广场,这栋大楼是最近几年建起来的,以前这里是一个私人的心理诊所,和以前的市局也有牵线活动,当时最负盛名的心理医生,就叫杨园。”
季君昱一怔,看向罗晏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不过这也并非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从他得知他的酒鬼父亲曾经是越城的刑警开始,父母的过往再怎么奇幻,他好像都能尽数接受了。
“我之前也怕这是重名,辗转多方拿到了当时医院里留下的几张照片,里面那个女人,我能确定就是你的母亲。”罗晏的手轻轻搭在季君昱的肩膀上,他的声音很轻,却一点点砸在了季君昱的心窝里:“你们长得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一样的眉眼,一样高挺的鼻梁,一样的脸型。笑起来一样月牙似的眼睛,嘴巴会嘟一点儿往旁边咧开。在季君昱没意识到的地方,血缘的关系早已经深深种下了。
季君昱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停疯狂震荡着,好像在暗示着,三十年前的一切,都与他记忆中残存的片段不同了。
“那,”季君昱捏紧了罗晏的手腕,“医院是怎么没了的?”
“三十多年前的某一天,这个医院忽然就空了,好像是所有人都商量好要一起撤离一样。杨园从那一天起,就消失了。正值支队的大动荡时期,大家也都默认了这些人的不告而别,后来新市局落成,他们也去找过,但结果并不如意。”
季君昱的眼睛闭上了,在他的脑海里,好像已经想不起杨园的样子了。很久很久,他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市局绿化带里萌发的新芽,绿意却怎么也钻不进他的心里,在存放着母亲记忆的地方,一片灰暗。
“能不能……让我看一眼我妈年轻时候的照片啊,我从来都没见过。”季君昱挤出一个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罗晏。
在他的心里,只隐约有一个步入了中年、整日被落魄裹挟着的妈妈。
那人点了点头。
当时这件事情曾经引起过波动,但在民众之间广为流传的说法是,因为偷漏税,负责人卷款逃了,和这栋私家诊所里所有的主力一起在越城之外的地方重组了一个心里诊所,但至于是哪儿、后续如何,也就没人再去深究了。
季君昱默默把几十年前市局和心理诊所的联合一事给记在了心里,想等过段时间去问一问、查一查。父母时期的爱情或是仇恨,在漫长的岁月中,已经看不清楚了,可他依然存着念头,想要一个说法。
夜幕降临,可越城已经被春意包裹了,连夜晚的风都带着隐隐的温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