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众人看着贾珠一行人走远后就议论开来了。
“难怪那姑娘不肯做人小妾,我还当她是真有风骨,原来等着勾搭这样的年轻公子哥儿呀。”
“是呀,之前那个不过是寻常富户,这位可是荣国府的少爷。进了府里,就算只是做个通房侍妾,也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不是说荣国府的哥儿被圣人赐婚了的。许得是毓敏郡主,他们怎么就敢……”
“你这就是没有见识了。郡主是大家闺秀,想必是个呆板无趣的。这样的野花才是最会勾魂的。更何况郡主不过是圣人皇后的义女,不是真正的宗室小姐,你当那荣国府就真的放在眼里。”
刘励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贾珠居然真的就这么容易的带着罗衣回了贾府。而且更凑巧的是,圣人今儿带着子侄小辈在微服出巡,这一幕被大家尽收眼底。
五皇子刘勤是皇后所出,对李纨这个名义上的妹妹有着天然的好感,不由得皱了皱眉:“圣人才刚给他赐婚,他就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带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回去,未免也太放肆了吧!”
圣人反倒是不以为忤,笑了笑:“想不到荣国府的贾珠是这样的,看着是个‘纯善’的。”
北静王世子年纪最小,忍不住插了嘴:“他哪里是个纯善的,说是蠢善才对。那姑娘说是卖身葬父,不过是个下套子、做笼子的,就等着这样人傻钱多的公子哥上钩。”
刘励顺着话茬说道:“溶儿何以见得?”
北静王属于异姓郡王,有时的处境同廉亲王府类似,水溶同刘励的关系也最好。他挑了挑眉,口中说道:“励哥哥莫不是在考我?也未免太小瞧我水溶了吧。”
圣人看着水溶小小年纪,却装作大人的样子,也觉得有几分好笑,说道:“你励哥哥既然考你,溶儿你也不妨说出个一二三四,让大家听听。”
“溶儿就只说一点,那几乎是最大的破绽了。那恶霸说着是要抢那姑娘做妾,不过是做些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哪里有真的做些无礼的举动?不过是个弱女子,要真心抢人,哪里有时间等那贾珠出场?而且那姑娘先是个不肯做妾的贞洁烈女的模样,怎么到了贾珠头上就赶着上去做奴为婢了?一前一后差距那么大,想着就是一伙骗子。那贾珠看不出来,就活该上当。”
贾珠的一番行为被众人评论的一番,虽说只是些小事,但多少在哪些富贵人眼里留下了荒唐不靠谱的印象,更方便刘励后面的行事了。
贾珠待着他救回的秦姑娘就此不提,而贾家大房却是一片混乱。
“老爷!”虽说是继母,刑氏看见贾赦用杯子把贾瑚砸的头破血流也于心不忍:“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非得动起手来。”刑氏正准备叫丫头来帮贾瑚擦洗包扎。
“这是爷们的事情。你出去,别管!”贾赦叫住了刑氏,并要她把屋里的闲杂人等全都带了出去。
当屋内只剩下大房父子,贾赦怒斥道:“你给我跪下!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给你弟弟定下王家女!给你嫡亲弟弟定下个王家的搅家精,你安的是什么心!”
微微擦了下脸上的血迹,贾瑚反倒是笑了:“父亲,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只要我们家能住进荣熹堂,这荣国府就是我们来掌控了吧。且不说二叔二婶会不会让出来,就是祖母都不会同意。你当祖母为什么对我们这么硬气?除了在孝道上压死了我们,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她手上有祖父留下的后手,我们贾家几代在军中积累的势力!”
“你,你!”贾赦的话被贾瑚堵了回去,顿了半晌才说:“等到咱们家做主,这些你祖母都会交给我们的。”话是这样说,贾赦其实一点底气都没有,不说别的,等到大房掌权,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我的好父亲,你当祖母手上的势力还是完整的么?这些年王家王子腾步步高升,那可都是我们贾家先人的血汗换来的。王家当年不过是个都太尉统制县伯,在四大家族里只比皇商薛家好上一丝半厘,可如今隐约是四大家族之首了!”鲜血伴着贾瑚苍白的脸色,显得有几分狰狞:“我的好二婶也是在王家的支持下,这些年在我们贾家耀武扬威。”
贾赦仍旧不放弃:“有你二婶在,你让你弟弟取一个王家女又能怎么样?还得防着她们姑侄一心,算计了我们大房。”
“父亲,那王姑娘嫁来了,就是我们家的人了,她姑姑也就成了她二婶了。你夫家亲近还是二叔二婶家亲近?那王姑娘只要有脑子,就会知道怎么取舍。”贾瑚勾了勾嘴角。
“你既然想得这么多,你自己同王家定亲便是,何苦算计你弟弟的婚事。”也许疼小儿子是贾家人的天性,贾赦一想起让他小儿子取王家女,他的心就一阵阵的抽得疼。
这次换贾瑚苦笑了:“儿子既然连弟弟的婚事都算计了,更何况是自己的婚事。儿子早有计划了。还亲父亲让太太替我去秦家提亲。为儿子求娶营缮司郎中秦大人的长女,秦氏可卿。”
“什么!”贾赦又震惊了,他甚至不知道营缮司郎中是个什么官位,领的是什么差事。贾赦又大怒:“这便是你自己对婚事的算计?怕是想名正言顺的把外面的下贱胚子领回家吧。”
“父亲可别小瞧人。你可知儿子第一次在什么时候见到那秦可卿吗?在义忠亲王坏事儿的那日!”
“你那日不是去接李家女眷出宫吗?”
贾瑚接着说:“就是那次遇见的。那时候整个京城都是兵荒马乱,李家人从宫中出来,都要请儿子去接,可想当时的混乱。秦可卿一个小姑娘,带着一个丫头、一个婆子,居然能在如此乱局中保住自个儿,有机会寻李家人帮忙。而且她那丫头是个会武的,那婆子也是宫里出来的。咱家玥妹妹可是由宫里嬷嬷教养的,儿子断不会认错。”
思虑了一会儿,贾赦似乎知道了什么,不由得大骇:“你发什么疯!她什么身份,哪里是你能够招惹的!难不成你要拖着全家人陪你去死不成?”
贾瑚笑道:“自然没有父亲想得那么可怕。李家人还收留过那位,如今还不是好好的?圣人既然留了她性命,又给了她官家小姐的身份,也算是顾忌着血脉之情了,何况她是个女子,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来。可对咱们家就不一样了,若是儿子娶了她,也算是卖了上面一份情。她就算是身份不能公开,在军中也算是一个活招牌。”
“那样的姑娘怕是个目下无尘的,如何能担得起一家主母,为你稳住后院?要知道咱们家可没那么简单。”贾赦这样说也算是松口了。
听着话音,贾瑚如何不知道贾赦的意思,口中道:“父亲大可放心。她是宫中嬷嬷教养大的,同李家姐妹也是极好的,当年在李家也借住过一段时日。要真论起规矩手段,她比李家二姑娘只有好的没有差的。”贾瑚唯一隐瞒了一点:那姑娘只是年纪略小了些,成亲后不能立即圆房。对于这点,贾瑚觉得反倒是好事,过了几年,他对府里的掌控会更全面,晚点圆房生子,也会更安全些。
看着儿子为了这个家如此算计,贾赦也有几分心酸,若不是他没有用,也不会落得如此。既护不住媳妇,儿子也变得满心是算计。贾赦道:“这些事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知晓的。你怕是算计了许久,花了许多时间去打探。等等……”贾赦想到了这之前他为了贾瑚相看李家二姑娘的事情:“如此看来,你根本没有娶李家姑娘的打算。你又如何同意,让你太太同李家量媒。我说我们一直瞒着老太太同老二家的,根本没同旁人讲,怎么就会被下人听去了,还让东府的尤氏知道了。这怕是你的手笔吧。”
贾瑚承认的也干脆:“确实是儿子计划的。若是算计成了,李家就算把女儿嫁来了,也不会同二房齐心。咱们家就有空子钻。而且咱们家同李家是亲戚,同李家联手也是有可能的。”
贾赦听闻既心酸也有几分心寒:“那李姑娘也不是旁的人呀。她也算是你表妹,同你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呀!”
“哼哼!”贾瑚冷笑:“情分能值几钱银子?为了重掌贾家,儿子连嫡亲的弟弟都算计了,更何况她一个外八路的表妹。而且李家也没吃亏,李家表妹如今可是因祸得福,成了郡主。”贾瑚说的好像没什么情绪,只是心中的一闪而过的心酸被他给忽视了。
对儿子的愧疚塞满了贾赦的心,他也只能酸涩的说:“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这个当父亲的人帮不了你了,最多只能不拖你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