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芙妮走进她的宿舍时被吓了一跳,她看见一个小个子女学生坐在她床上,脚上踢着一地的陶瓷碎片。
“阿斯托利亚!?”她小声尖叫,然后带上了门,“你——”
达芙妮怔住了,她也不知道她该先说什么。达芙妮脑子里早就充满问题了,只是一直出于某种她俩才懂的原因没去找她妹妹问而已。达芙妮想问为什么她妹妹要把头发剪成这样,又想问那个花瓶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这一个暑假她都上哪儿去了,脾气闹够了没有,什么时候回家。哦,对,当然,她也没忘首席前一阵布置的任务:让她妹妹消停点儿。
阿斯塔收回脚,不再踢那些碎片了。
“我不是故意的,”她低下头说。
“呃,我当然很想原谅你,但是那个花瓶……”达芙妮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挑了一种措辞,“不是我留着自己用的。”
“那太好了,”阿斯塔说。她突然狠狠踢了一脚,于是最大的那一片飞起来撞在墙上。
“别这样,利亚。”达芙妮说。
“我不要叫利亚了,达芙妮。你得叫我阿斯塔。”
“随你的便,”达芙妮叹了口气,“你想干什么?”
“我来找你,省得你再去找我谈话。”
达芙妮又叹了口气,她叹气的频率已经高到不像14岁的孩子了。明明都是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爹妈的掌上明珠,达芙妮想,我却因为这倒霉妹妹过早地体会了人世间的艰辛。
“好吧,我不想天天强调什么家族的责任,我知道长女是我,不是你,”达芙妮说,“但是阿斯……阿斯塔,你得明白怎么走自己的路。”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达芙妮。我不用你教我怎么走路。”阿斯塔说。
“当然,当然,你是大姑娘了。”达芙妮想摸摸阿斯塔头发蓬乱的脑袋,但终于还是没有摸。她想了想,把那个动作改为拍了拍阿斯塔的肩膀,“我相信你能自己学会你需要学会的东西,别让我失望,大姑娘阿斯塔。”
阿斯塔不说话了,她弯下腰去拣了一片碎瓷片,研究裂口的形状。他们都沉默了一阵儿,然后达芙妮在阿斯塔身边坐下来,盯着她的眼睛说:“你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阿斯塔抬起头和她姐姐对视。达芙妮的眼睛圆圆的、向上挑,像猫一样漂亮;阿斯塔的眼睛是微微下垂的三白眼,还带点斜视,也不知道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但她们的虹膜是一样的浅灰绿色。
达芙妮又在叹气了。阿斯塔感到很烦躁,她很讨厌听到她姐姐叹气。
“送个屁。”阿斯塔恶狠狠地说,“她算个什么东西?”
“潘西是我朋友,”达芙妮说,“她都问我圣诞节想要什么礼物了,我当然……”
“你的朋友刚刚去投靠了水蓝儿。”阿斯塔打断了她的话,“没骨气的东西,小时候她跟我抢德拉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你现在也是小时候,达芙妮想道,但她没说出来。所以她换了一句:“阿斯塔,你觉得你很有骨气吗?”
“不觉得。”阿斯塔回答。
总而言之,阿斯塔从达芙妮的宿舍里出来的时候心情并不坏,至少她摔了那个将要被送给潘西的花瓶。她知道达芙妮会用咒语把它修好,但她摔过那个花瓶就已经是件美事儿了。另外,达芙妮的“贵族腔调”比阿斯塔轻得多,听着也很舒服。
她出了达芙妮的宿舍,又去菲利萨那儿串门。她向菲利萨描述她最新的想法——因为只有菲利萨能让她相信不会把她的胡思乱想到处乱传。
“这太变态了,阿斯塔。”菲利萨这样评价阿斯塔的计划,“即使是你,也太变态了。”
“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阿斯塔反驳道,“她把该归我的拿走了,我也要拿走她的。”
“你这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菲利萨不留情面地批评她,“你怎么知道人家会喜欢你?”
“我不知道啊。”阿斯塔答道。自己怎么会有菲利萨加卡布斯这么讨厌的朋友呢,她想,可能是物以类聚?
“这太蠢了。”
“是的,我就是这样。”
“先是王子不要你,后是跟首席最近的同学看不上你,你会很丢人的。上学期就把脸丢光了,”菲利萨大声说,“你还嫌不够吗?”
“正因如此我才不怕,反正全斯莱特林都知道我是个小丑了。”阿斯塔答道,然后突然想起来前两天的经历,“——哦,对,其实全校都知道了。”
在阿斯塔看来,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小丑,一种是伪君子。小丑们肆无忌惮地跳着脚展示他们的蠢,伪君子们自以为自己能掩饰住自己的蠢。斯莱特林充满了伪君子,只有阿斯塔是小丑。伪君子们是很团结的,但他们不会把这种虚伪的善意分一丝一毫给小丑。
“我——你——我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菲利萨说,“你这疯子。”
“说得就像你第一天认识我一样。”阿斯塔说。“也许我不该来告诉你,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听的。我想怎么办就会怎么办。”
“也许你不该来告诉我,”菲利萨重复道,“这种事我给不出建设性意见,我只会反对。快走吧。” 。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