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张廷玉,你怎么样?伤在哪儿?&rdo;我低头看去,发现他躺在地上,腹部包扎着绷带,鲜血把上衣染得殷红。人好象已经昏迷了过去。
&ldo;小张为了掩护我们过来,被敌人冲锋枪打中了腹部。&rdo;李腾飞蹲在他旁边伤心地说道。
我伏下身看着张廷玉灰白的脸庞,本来应当是充满青春气息的年轻人,现在却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
&ldo;得马上送到后面的野战医院去。&rdo;我说道。
&ldo;现在不行,敌人随时会攻上来。我们人手匮乏,只有等后面增援的人上来再把他背下去。&rdo;李玮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玮说得没错,我们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才守住阵地。轻易放弃掉,那谁也没有这个权利。在这种情况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守住的希望和力量。我叹了一口气,来到坑道口朝外面望去。
阵地还笼罩在漫天尘土里,隐约可以看见我们的战士在阵地上弯腰转悠的身影。鬼子撤下去看来要休整一会才会出动,刚才一个多小时的战斗也耗尽了他们的弹药和精力。特别是出现空地协调的严重失误,他们得花上好一会去弄清处了。
天气变得凉爽起来,风渐渐变大了。
&ldo;马上要下雨了,估计小不了。&rdo;我想道。
一个人独自来到阵地后面向城市方向望去,深黛的夜色里,带着潮湿而又充满泥土气息的风掠过山坡,后面饱受战火蹂躏的城市还沉睡在黑暗之中。三天了,每次当我凝视着后面的城市都有一种悲壮自豪的感觉。这是我的家,我生活了三十年的家。我熟悉这的山山水水,熟悉这儿古老的石塔,还有每天清晨漂浮在湖面上的淡淡的雾霭;我还能清晰的回忆起高中上学骑着自行车沿着湖边小道上学时迎面吹来的风的气息。我在保卫我们的家园。和后面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武装到牙齿的强盗们厮杀。
我记不起是怎样拿起武器的。当被我抢救到阵地后边的伤员为了保护我被敌人炮弹炸死的时候,我怀抱着他残破的身体,一股无法明状的悲愤扼住我的喉咙,咬啮着我的心脏。我那时只有一个念头:让敌人在我的枪口下颤抖哀号!
老雷说第一眼看见我还以为我疯了,根本不躲避敌人的火力站在阵地上狂吼着开枪。要不是他一脚把我踹倒我早就被鬼子打死了。
&ldo;在想什么呢?回坑道吃饭吧。&rdo;一个人在我身后说道。
第7节
我回头一看,是姜野。嘴里边嘟囔边嚼着午餐肉什么的东西。
突然的放松让我一时站不起来了,这时候才感觉到浑身酸软无力。又熬过了一场三个多小时的战斗,奔跑、射击、翻滚,还要承受敌人没完没了的轰炸。当你安静下来的时候,疲惫就袭上心头。三天了,我没有睡过两个小时以上的觉,时时刻刻人都处于神经高度紧张的状态。现在,最想干的事就是狠狠睡上一觉而不是吃东西,哪怕是睡它三天三夜!
靠姜野拉着,我呲牙咧嘴地站了起来。
坑道里,战士们围成一圈正在吃着罐头食品。地上铺着塑料布,十来个罐头堆在上面。还有水!一桶10加仑的塑料油壶装着清水,战士们拿空罐头盒装着水轮流传着喝。
&ldo;来,老卫,这有位置。&rdo;宋布衣看见我进来立刻在他身边挤出一个空位置,手还不停地往嘴里塞着午餐肉。&ldo;怎么找到这么多吃喝的东西?&rdo;我笑着走过去,挨着布衣坐下,先接过一罐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ldo;啊!&rdo;我长出了一口气。
&ldo;哦,对了,张廷玉醒了吗?&rdo;我冲萧枫问到。
&ldo;还没有,不过试了一下体温和脉搏,应该没有大碍。不过还是得早一点送下去,免得伤口感染。&rdo;对面的萧枫答道。
我心中有些黔然。如果换我上去,他就不会受伤了。唉!
&ldo;李腾飞呢?怎么没看见他?&rdo;我问布衣。
&ldo;在阵地上战斗警戒,他可是咱们这有名的狙击手。&rdo;
&ldo;吃点吧,还不知有没有下顿哩。&rdo;布衣用肘子捅我一下,递给我一摞午餐肉片。&ldo;这些都是在坑道储物间找到的,估计是原来部队留下的。水是苏秦找来的。&rdo;
胡乱吃了些东西,我和布衣来到张廷玉的身边。他还没有苏醒。我和布衣在他身边挨着墙角坐下,大家无语。
一阵熟悉的音乐从对面坑道传了过来。黑暗中借着朦胧的应急灯光线,我们看见苏秦正靠在墙角坐在地上吹着一支回声口琴。坑道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带着东欧风格柔美而又悲伤的旋律飘扬在安静而又幽暗的坑道里回旋,隐约中我沉醉在在深秋铺满梧桐叶的悠长街道穿行的回忆中。
苦苦地想了一会,我记起来了。&ldo;好象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罗马尼亚电视剧《黑名单上的人》的主题曲,这可是文物级的曲子了。想不到苏秦居然还记得。&rdo;
&ldo;真好听!&rdo;布衣叹道。
&ldo;我的身体在地上,我的灵魂在天空前行。&rdo;宋布衣突然兴趣大发,念起了诗句。
&ldo;老卫,如果有来生,你会干什么?&rdo;宋布衣突然问我。
&ldo;哦,我想做一条龙!呵呵。&rdo;我楞了一下,开玩笑地回了一句。
&ldo;呵呵,龙!可我想继续做一名战士。&rdo;布衣冷冷地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