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槿眼睛一亮,“什么办法?”办法靳桉却不肯告诉她,只是说让她30号那天放心出门就行。既然少年都这么说了,温槿应了声,还是选择相信靳桉。两人再聊了一会儿,直至听到有上楼梯的脚步声,温槿才说要挂了电话:“我爸妈好像上楼了,先挂了。”靳桉说好,却没有点击挂断,而是就这么眼底微微泛着笑意看着她,只不过那笑意里似乎还多了点劳累。这是在等着她先挂断的意思。温槿脸微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凑近屏幕,小声说了句“好想你”,然后也不管靳桉到底听见没有,也顾不上看靳桉的反应,就赶忙脸红耳赤地挂掉了电话。电话那头,靳桉轻轻扯了扯唇。如今三月上旬,只要等到月底,还有二十多天,一切就都能好起来了。????回忆起方才视频通话里温槿提到的覃珠的反应,他垂眸想了想,大概和李医生分析得差不多。如今第一步算是成功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计划后面的事情了。少年转身,朝着前方陵园走去。……靳奶奶生前好友不多,没有什么前来吊唁的人。后几天的时间里,靳超毅又开始天天往外跑,靳桉一个人忙得脚不沾地。开居民死亡证明,联系殡仪馆,火化,买墓地,然后再把靳奶奶安排下葬。靳奶奶下葬那天是个晴天,万里无云,初春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靳桉站在坟前,轻轻扶去了墓碑上不知何时落下来的一片树叶。靳超毅今天好歹是来了,没个正形站在后面,然后假模假样上前来跪了几下,念叨着“妈你走好,记得保佑你儿子我多多发财”之类的话。没跪一会儿,男人裤兜里的手就又响了起来。靳桉不耐地蹙眉:“在这儿你手机静音不行?”“你管老子。”只见得靳超毅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灰,看见来点人姓名后面上一喜,随即想起什么,又忽然抬眼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靳桉。注意到男人的眼神,靳桉撩起眼皮看过去。靳超毅眼神心虚似的躲开了。他舌头舔了舔略有点干涩起皮的嘴唇,跑到一边接电话去了。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靳桉眉心微皱,一丝怪异的感觉从心头划过。只不过怪异感转瞬即逝,加上这段时间靳超毅没怎么大吵大闹过,他也就没多大在意了。从陵园离开时太阳已经西沉。市剧院正好到下班时间,看了看已经落下的太阳,覃珠又把刚拿出来的遮阳伞放了回去。她刚放好伞,手下的实习生就又拿着东西走了进来。“覃老师,又有给您的快递。”-三月的时间飞一样的过去,眨眼就到了月底。周三最后一堂竞赛课结束,陈秀韵叫住了正在收拾东西的温槿。小班教室里就王易和温槿两个人,陈秀韵也就没再遮遮掩掩,而是直接开口问:“温槿,30号周六那天,你能来机场吗?”复赛都有雅文中学安排的教师团队护送,那这决赛自然也是有的。这次竞赛决赛还是由陈秀韵这个竞赛中心主任带队,加上几位竞赛教练,带着王易和温槿坐飞机去京市。王易这边自然是没问题的,陈秀韵唯一担心的就是温槿。温槿笑起来:“陈老师你放心吧,我一定准时来和你们会和。”虽然现在都还不知道靳桉说的方法是什么,但他既然说了有办法把覃珠和温隽凡支开,她就相信他。说完,温槿又想起来这段时间以来,覃珠的态度变化。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她总觉得,覃珠在对她的钢琴练习管理上,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执拗较真了。以前每隔几天覃珠都要找约瑟夫聊一下她的学习状况,但根据约瑟夫的说法,是这个月以来覃珠都没有再找过他了,唯一一次,问的也不是她的钢琴训练近况。约瑟夫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你妈妈只问了我你最近弹钢琴的时候有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不舒服来,我说没有。”就像是……覃珠知道了她的躯体化症状一样,知道她会在练习钢琴后不适。几次的视频聊天里,温槿也有和靳桉聊起过这件事。结果靳桉只让她别多大在意,好好准备决赛就行。“那好,到时候老师和王易都在机场等你。”陈秀韵对她说。温槿点点头。-30号是个雨天。阴雨绵绵,天上沉沉的乌云跟要压下来似的。温槿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担心了一下今天飞机能不能照常起飞。等她从卧室出去,才发现覃珠和温隽凡居然都没有在家里。不知道是靳桉做到的还是父母本来就有事,温槿心下一喜,赶忙拿着收拾好的东西准备出门。就算后面覃珠和温隽凡回到家里来发现她不在,想把她追回来,她也已经在飞机上了。然后再落地京市,参与决赛,只要她拿到保送资格,她就再也不怕覃珠和温隽凡的约束。到时候,她就能和靳桉堂堂正正在一起,等明年靳桉高考完,两人一起去京市。别墅大门打开,温槿背着书包跑了出去。与此同时,靳桉从仓库内出了门。靳奶奶下葬后,他便再没有回过二号胡同口那边和靳超毅一起住了,懒得管靳超毅的死活。扫了一眼手机上,备注为“覃珠”的人发来的“我们已经到了”的消息,他眸光微动,回复了句;【知道了,马上到】……覃珠已经被他约到了南厦市某处餐厅见面。他给的理由是,以温槿朋友的身份,想要彻底向覃珠说清楚温槿抑郁焦虑的原因。给覃珠送去温槿的病例单,告诉她温槿患有严重的抑郁焦虑症的人是他。这段时间来,一直再给覃珠发送各种有关快递的人也是他。那天在医院,他再去找了一次李医生,就是想要问明白,就温槿这样的状况,如何才能彻底康复。李医生的回答是,必须得靠父母和孩子双方共同的努力。并且问题的根源是父母。温槿的态度,明显是不肯告诉覃珠和温隽凡自己的抑郁焦虑症的,那就只能由他来告诉。根据李医生的说法,像覃珠和温隽凡这样的父母,虽然对孩子控制欲强、期望高,但实则还是深爱着自己的孩子的,只不过在方式方法上会显得过于偏执。这样的情况其实很好解决,只要让父母彻底明白,因为自己这样“偏执极端的爱的方式”给孩子带来了什么几乎不可挽回的伤害后,他们就会反省。最开始父母会对此不甘心,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会因此出现心理问题,四处求证,然后再到接受,希望孩子受到治疗恢复正常人心理,最后开始反省自身。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面对覃珠和温隽凡这样的父母,最好的方式其实就是需要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温槿患了抑郁焦虑症。而覃珠那天的反应,也正是和李医生分析得一模一样,不敢置信、四处求证。刚好又有南珍在覃珠身旁,也多亏了她的存在,才能让覃珠这么快接受这个事实,并且没有情绪失控产生过激的行为。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靳桉按照李医生说的方法,一直以快递邮件的形式,向覃珠说明温槿病症的原因以及表现,类似于脱敏训练一般的方法。刚好南珍也在覃珠身边一直劝说着,覃珠的态度隐隐约约有变化的趋势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让温槿顺利参加竞赛决赛,完成当时从瘸腿手中跑出来后、待在城中村外的便利店旁女孩所说的“想参加化学竞赛,想考上中央医科大学”的梦想,对他来说是远远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