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靳桉怀里,温槿懒洋洋张嘴打了个哈欠,下巴垫在男人宽阔有力的肩膀上,走动过程中感觉自己好像要滑下去了,慢吞吞伸出手回抱住靳桉。手搭在男人后背,她记起方才被激得受不了的时候自己也迷迷糊糊将手搭上了靳桉的后背,仿佛是摸到一些疤痕。温槿指尖轻动,顺着靳桉背脊摸索下去。果不其然摸到了伤疤。都是一些陈年的旧伤了,愈合已久,每一条,都象征着过去时日里男人的拼命。感受到女孩指尖在自己背上摸索,靳桉低头看了温槿一眼,低声:“做什么?”温槿摇了摇头,眼眶微酸,将靳桉抱得更紧。她把脑袋埋在靳桉胸前,闷闷出声:“以后不要……”不要再受这么多伤,不要再那么拼命,不要再离开她了。她吸了吸鼻子,“你要是再一声不吭就离开我,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靳桉胸腔振动,沉沉嗯了声。走到床前,温槿被他放在床上,紧跟着男人拎膝半跪在床边,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抬起她下巴,两人在旖旎气息尚未散去的卧室内接了一个没有掺杂任何情|欲的,温柔的吻。“温槿。”靳桉含着她的唇瓣,低低说,“把那边的租房退了,搬来和我一起住吧。”温槿正闭着眼沉浸在这个细腻的吻中,闻言睫毛抖了抖。她睁开眼,只对上男人近距离的深眸。“不是在这里,这里离你医院太远了。”深吻结束,靳桉退出她唇齿之间,改为一下又一下,蜻蜓点水般啄吻着她。“我看了你医院附近一些新开的楼盘,都还不错。”他轻声说,“我手里还有些钱,能凑齐首付,等那边交房了,我们就搬过去,好不好?”搬过去,不是出租屋,也不是父母的房子,而是拥有一个真正的,属于他们自己的家。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气息相交。恍惚间,温槿好像又回到那个大年三十前一天的冬夜,烟花簌簌绽放。“其实……”她垂眸笑了笑,“我很早也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觉得可能会太过突然了点,害怕面前的男人会认为进展太快。却没想到其实靳桉和她早早就有着同样的想法。得到了回应的男人眉眼微弯,凑过来继续亲着她。“不用担心我的想法。”落在耳底的声音虔诚炙热,温槿听得靳桉低声,似乎是含着笑,学着她今晚上对他说过的话:“因为我好像比你认为的,还要多爱你一点。”所以怎么可能会觉得进展太快。他等了好多年,又错过了好多年。如今如愿以偿,只会觉得太慢。-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温槿和那边小区的房东协商好,退了租房的押金和剩余的租房钱,将行李全部搬到了靳桉这边来。靳桉的本意是在交房之前,两人再重新租一个新房子,离她上班的地方近一点,但温槿嫌搬来搬去太过折腾就没答应,反正现在住在这里坐地铁也方便,只是比以前多出了半个小时左右而已。两人本职工作都比较忙,聚少离多,加上近年关,能够待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但偶有休息的时候,两人总会在家里做好晚饭吃完,然后牵着手漫步在京市的大街小巷。从中央医科大学,到公安大学,又到曾经没有陪伴在对方身边时常去的地方,把这些地方再重新一点一点打上烙印。这期间,两人还参加了彼此身边同事好友的聚会,彻底认识了对方的朋友,生活圈紧紧相连。十二月下旬,正好是医院里去社区养老院义诊的日子。温槿今天提早了一会儿起床,得赶到医院外集合坐大巴车。靳桉昨晚出外勤,直到天刚亮的时候才回到家,她起床的时候身旁男人几乎刚睡着。端详了一会儿男人的睡姿,温槿轻手轻脚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被闭着眼的男人伸手准确无误地握住了手腕。“起这么早。”男人声音还带着熬大夜过后的沙哑。“今天医院出义诊,要早点去赶大巴车。”温槿解释着说。“哪里的义诊?”靳桉趴在床上,眼睛都没睁开,出声问她。男人侧脸陷入柔软的枕头内,上半身光裸着,背脊肌肉线条流畅明利,被子的一角堪堪搭在背上。“就咱们区的社区养老院。”温槿话音刚落,便见得趴着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怎么了?”她感觉靳桉神色有异。男人沉默了下,然后摇头说没事。说完,他又把她手扯过去,直起上身凑过来似乎是想吻她。“不行!”温槿紧紧捂住嘴,声音从指缝间泄出来,“还没刷牙……”最后靳桉轻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桌上有买回来的早餐,记得热了吃。”他又倒头睡了下去。看得出来男人确实是很困很劳累了。温槿慢慢走出卧室,看见了放在桌上的早餐。早餐都还没有冷,还在慢慢飘着热气。是有一次两人晚上出门散步的时候,碰巧路过某家早餐馆前,她对靳桉说自己以前很爱吃这家的早餐,只不过工作以后就没什么时间专门跑过来吃了。她当时也就是顺口说了一句。没想到靳桉竟然给她买回来了。还是在熬夜出外勤之后。温槿眨了眨眼,抬手擦了擦眼角,摸到一星半点的湿润。她侧头往卧室内瞧了一眼,男人趴在床榻间,已经睡得很沉了。“……”她又慢慢收回视线,然后坐在餐桌前,垂眸吃完了早餐。坐地铁来到医院,离规定好的集合时间还有十多分钟,温槿上大巴车找了个前排的位置,然后再给发消息给她的秦小月占了身边的位置。过了会儿,秦小月踩着点来了,又开始叽叽喳喳和她聊天。大巴车缓缓驶动,开往社区养老院。海安区社区养老院是公立养老院,除开部分被子女送进来的,还住着不少没有后辈、只能靠政府接济被送来养老院的老人。养老院的工作人员昨天就已经在院子里搭好了问诊台还有遮阳棚之类的,见到医院的大巴车来了以后,就引导医生们坐下,然后去叫来了老人们。“奶奶您请坐,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最近我这心脏啊老是跳得厉害……”“医生你快给我看看,老头子我是不是腿脚出了点问题……”拄着拐杖蹒跚走来问诊的,看热闹的,扛着摄像机作报告采访的,现场一度非常热闹。问诊台主要都是心内消化内还有骨科的医生,温槿其实也是因为规定每一个科室必须派出一个人才来的,就在现场到处打打下手帮帮忙,时不时也能回答老人提出的一些基础问题。刚刚帮着搬了一下桌椅,手上沾了点灰尘,温槿问了一下养老院工作人员附近的洗手间在哪里,工作人员给她指了一个方向:“沿着屋内这条道走到最里面就是了。”她点头谢过,朝屋内走去。洗手间修在了走廊的最里边,途中温槿穿过走廊,左右的房间都是老人们的居住的地方,门口还挂着牌子,上面写着每一位老人的身份信息,还贴着有图片。温槿无意探究,走得很快,却在余光忽然瞥见一张熟悉的照片时顿住。她停下脚步,后退了几步,看着面前房间门口挂着的老人的身份牌。白底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老人的名字叫靳超毅,旁边还贴着有照片。照片上的老人面黄肌瘦,两颊深深凹陷下去,眼底也无甚光彩,和她记忆中那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男人完全不同。温槿愣住。“哎,谁在那里!”远处有工作人员跑过来,瞧见她的脸后,又笑着喊了声,“是温医生啊,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