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岑柳走出房门,白轻墨一手抓紧身下被褥,浑身如泄了气一般坐在了床上。脑中疼痛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言的晕眩,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软软的没有一丝力度。端着茶杯的手开始颤抖,里面的茶水泼溅出来,颤抖愈来愈剧烈,最终连茶杯都端拿不住,“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下,瓷杯摔碎,淡绿温热的茶水溅落在床边和刚换好不久的寝衣上。
清浅微弱的喘息显出主人的力不从心,白轻墨只觉得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欠奉。清秀的远山眉微微蹙起,努力催动体内真气,却没有半点反应。白轻墨一手撑着床褥,一手捂上胸口,微微喘息着。心下有些疑惑的慌乱,这究竟是自己的伤势所致,还是兰箫给她下了药……
耳际忽然听得一道声音传来——
“你说呢?”
声音温润尔雅,万分熟悉,却含着刺耳的冷意。
她根本没有把话说出来,怎么会有人知道她心中所想……
白轻墨倏地抬头。
门口月光下,男子一身黑袍长身玉立,背着光看不甚清表情,夜风从门口灌进来,拂动男子的衣袂墨发,谪仙之姿风度翩然,眉眼深深地望着她。
手指下意识地屈起,在被褥上留下一道抓痕。白轻墨垂下眼眸,嗓音略嫌清冷,淡淡疏离:
“你来做什么。”
身后房门关上,兰箫提起步子,一步一步走近床榻,反问:“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她问的分明是他此时所为,他问的却是她为何来西域。
白轻墨神色冷淡。
没指望她会回答,兰箫兀自冷笑一声,取下随身携带的玉笛放在了桌上,然后走上台阶,缓缓逼近:“容我略作猜想,究竟是来寻魔宫的,还是来……避‘祸’?”
待他离得这么近了,白轻墨才看清他的表情。依旧是温润如玉的面庞,清俊高雅,唇角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意,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却连一丁点温和之色也无。穿着一袭简单的黑袍,墨发垂在脑后,末端用一根黑色细绳松松地绑了,是沐浴过后的装束。
一个多月未曾见他,如今见到竟是这样一幅情景。
念及这么许久以来自己心中的挣扎,白轻墨心底一涩,垂下眼眸,避免与他的目光对上,语气平淡,以他之前的话反问:“你说呢?”
兰箫清淡一笑,并不作答,眼中冷色愈盛。他站在她身前,弯下腰来,离她愈近,一手别过白轻墨的脸,抬起她的下巴,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可知,我寻到你的那一刻,真是恨不得废了你的一身武功。”
视线撞进那一双冷色浓郁的黑眸,白轻墨被迫身子微微向后仰,却仍旧辛辣反击:“你不敢。”
“是么。”兰箫淡淡冷笑,身体愈发压得低,松开捏住她下颌的手,撑在了她的身体两侧。
白轻墨被迫得不断向后仰,最终只得用胳膊肘撑住身体。就算二人之间仍旧有一些距离,白轻墨也模糊地感觉到上方那男子的体温隐隐约约传过来,顿时连呼吸都变得僵硬。二人僵持了半晌,只见兰箫的目光从她的眼中挪出来,一寸寸往下,掠过她的鼻梁、嘴唇、脖颈……
白轻墨只觉得男子的目光有如实质,被他目光扫过的皮肤就像被手缓缓抚过,一寸寸变得灼热起来,见他目光从脖颈继续向下,白轻墨终于忍不住,使出全身的力气挥出一只手。
挥出的手腕被兰箫轻而易举地扣住,然后一把将她拉近,男子眼中黑色暗光流转,戏谑道:“倘若你突破了第八重,这一掌或许还能掴在我的脸上,然而现如今的你,就是连一只蚂蚁也碾不死。”
脖颈上温热的触感让白轻墨犹如触电一般颤了颤,仅那一小片温软的气息便如电流霎时流窜全身,白轻墨的呼吸有些颤抖:“你究竟想怎样?”
“想怎样?”兰箫低沉的笑了一声,忽然伸出手臂搂住白轻墨的腰身,身体向侧面一翻,自己的背部撞在床榻上,顺势借力将她带过一圈,滚入床榻内,然后压在了她的身上,温热的吐息触碰到她的脸颊,“帮你突破啊。”
男子温热的身躯紧紧地贴上来,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到她的身上,白轻墨觉得身体几乎要被烫化,听得耳边这一句低声呢喃,脑中嗡的一响:“你疯了!”
“没错……”一手制住白轻墨双腕压在枕上,一手落于她的领口,兰箫看着身下人愤怒中带着惊惶的双眼,漆黑的眼眸中仿佛酝酿着风暴,“……我早就被你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