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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1页)

且说&ot;裴廓德号&ot;的人们已经这样地汲了一阵;芬香的鲸脑也已经装满了好几桶,不料,这时,猝然发生了一件古怪的事故究竟是那个塔斯蒂哥,那个印第安野人非常粗心大意,一时间竟把原来抓着吊在他头顶的复滑车大缆的手放松了呢;还是他站的地方实在是十分不牢靠,滑溜溜;还是魔鬼本身故意要无端弄出这等事来,可就弄不清楚了;总之,突然间,就在汲上了第十八九桶后的时候,天呀!可怜的塔斯蒂哥象只竖井的往复轮替的吊桶一般,头一冲,直掉进了那只海德堡大桶里去了,而且,随着一阵可怕的咯咯油声后,就此完全不见踪影

&ot;人掉下去啦!&ot;大个儿高声大叫起来,在惊惶失措的人群中,他是第一个定过神来的人&ot;把桶甩到这边来!&ot;于是他把一只脚跨进去,以便先抓住那滑溜溜的小滑车上的把手,下边那些拉滑车的人就把他高高升起,升到那只鲸头上边,可是在塔斯蒂哥差不多还没有落到最底里去的时候,又发生一阵惊人的大哄乱了人们掠过船舷望去,看到那只先前毫无生气的鲸头正在水平线下面直腾直跳,仿佛那时它又起了什么大念头似的;其实,不过是那个可怜的印第安人,在他冲了进去的那个可怕的深渊里挣扎,无意间所引起的罢了

这时,大个儿已经甩掉了小滑车,站在那只鲸头上,那只小滑车,不知怎地,却撞到了那架大复滑车,发出一阵清晰可闻的克拉拉声叫大家都吓得开不出口来的是,那两只吊着鲸头的大钩中,有一只已经给扯脱了,于是,一阵大震动,那只大头就侧斜地晃晃荡荡,真教这艘如喝醉了酒的大船,象陷进了冰块般晃个不停那一只还钩牢着的钩子(现在只有全仗它独力支撑了),看来好象随时都有支持不住的可能;而那只剧烈晃动的鲸头也好象更有随时脱钩的可能

&ot;下来,下来!&ot;水手们都对大个儿高声叫嚷,他一只手抓住那只大复滑车,以防万一那只鲸头落了下去,他还可以吊在那里;这个黑人把那条纠缠着的绳子理清楚后,就把那只桶塞到那个现在已经瘪了的井洞里去,他心里想,如果那个淹在里面的标枪手抓得到它的话,就可以把他吊出来

&ot;喂,&ot;斯塔布嚷道,&ot;你是在装火药吗?别弄啦!把这样一只铁箍的桶子压在他头上,怎么救得了他呢?住手,好不好?&ot;

&ot;赶快避开那只复滑车!&ot;火箭炮似的突然迸发出一个声音来

差不多就在这当儿,轰地一声巨雷声,那只大头,象尼亚加拉大瀑布的大石板掉进了大涡流里似的(一八五○年六月二十五日尼亚加拉有一块著名大石板突然掉进了瀑布里)落到海里去了那突然如释重负的船身一阵晃荡,就离开了那只头,教那个摇晃晃的印第安人往下冲去,他又旋又晃地,真叫大家吓得透不过气来一会儿晃在大家头顶,一会儿晃在水上透过一层浓雾似的浪沫,人们可以蒙胧地看到大个儿正抓住那钟摆似的大复滑车,而那个可怜遭了活埋的塔斯蒂哥却正在完全沉到海里去了!可是,迷雾刚一散开,却教人一下子看到一个赤身裸体,手里拿着攻船剑的人,翱翔地翻过船舷去隔了一会,哗啦啦一片水声,说明了我的勇敢的魁魁格已经泅到水里去救人了大家一窝蜂拥到船边,每一只眼睛都盯住每一片涟漪,可是,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既看不到淹死者的影踪,也看不到那个泅水者的踪迹这时,有些人跳进了傍在船边的小艇,把它撑离了大船一点儿

&ot;哈!哈!&ot;这时,大个儿竟在他上边那摇来晃去的栖息处,出人不意地打破沉寂,突然叫了起来;我们从船边向远处望去,看到在苍苍的浪涛中,有一只笔直耸起的臂膀,这真是一个看看都希奇的景致,好象有一只手臂从墓顶的草丛里伸了出来

&ot;两个!两个!咳,是两个呀!&ot;大个儿又满腔高兴地高声叫嚷起来;不一会,就看到魁魁格勇猛地甩出一只手,另一只手抓着那个印第安人的长发人们把他们俩拉进了那只等在旁边的小艇后,很快把他们拖上甲板塔斯蒂哥可不是一下子就苏醒过来,魁魁格也显得并不很活泼

那么,这个高尚的营救工作是怎样完成的呢?原来魁魁格一泅进水里,就紧追那只在慢慢下沉的大头,用他那支利剑打斜戳着靠近大头下边的部位,以便开出一个大洞来;接着,他丢了剑,用他那只长胳膊直探到里面上上下下的角落里去,就这样抓住我们可怜的塔斯蒂哥的脑袋,把他拉了出来他说,他起先把手探进去找那个印第安人时,只摸到一条腿,可是,他心里很明白,光拉这条腿是不顶事的,也许反会增加困难他便把那条腿推回去,巧妙地把那身体拉起一翻,教那印第安人翻了个筋斗,所以,再一动手,那个印第安人就按照那个百试不爽的古老的方法头朝前,出来了至于那只大鲸头,本来已经给挤得差不多,就听它去了

这样,靠了魁魁格的胆识和采用手段高明的产科学即接生法,也可以说,就在最不顺手,仿佛是最无希望的百般困难中,顺利地完成了对塔斯蒂哥的接生工作,这是一个决不能忘记的教训因此,教授助产学,同时还得教授击剑,拳击,骑术和划船这些课程才是

我知道,这个该黑特佬这番奇遇,在某些陆地人看来,一定会被认为不足信的,虽然他们自己也许曾经耳闻目睹到有人掉进了岸上的水槽的事故;可是,鉴于抹香鲸那只大井口非常之滑,这倒并不是难得碰到的意外事件,况且过去所发生的也远不及这个印第安人这番遭遇更来得有根有据

但是,万一也许有人聪明地诘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认为,抹香鲸那只薄绢似的互为渗透的头颅,就是它身上最轻和最象软木体的部分;你却说它会沉在一种比它本身比重更大的元素里这你就输了且慢,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我还要告诉你;因为可怜的塔斯蒂哥跌进去的时候,那只脑窝里的最轻的东西已经差不多被掏空了,只留下一层厚密的腱质体井壁一种连接在一起的双层体我在前文已经提到,这是比海水重的东西,把那东西放上一块在水里,它简直会象铅一般沉下去不过,这种东西的迅速下沉的趋势,在这一只鲸头说来,却由于头颅中还有未曾割掉的其它的零碎东西而大大地受到了牵制,所以,它才沉得很慢很稳,也可以这样说,这才使得魁魁格能够有机会从从容容摸来摸去,进行他那敏捷的接生术不错,这就是一种随机应变的接生术

那么,如果塔斯蒂哥就在那只头里完了蛋的话,这倒真是一种十分稀奇的惨死,给闷死在那很白很优美而芬芳的鲸脑里,装殓,盛棺,埋葬在那只大鲸的神秘的内室和至圣所里这只能立刻教人想到另一个更为甜美的结局想到一个俄亥俄的采蜂蜜人(这里指采野蜂蜜)的妙死的故事,这个采蜂蜜人,在一棵中空的大树桠里采蜜的时候,因为发觉里面蜂蜜不少,上身伸得太猛,竟让蜜把他汲了进去,因而满身香气地死了那么,你们想一想吧,同样地掉进了柏拉图那如蜜如胶的脑袋里,而美满地死了的可有多少呀?

第七十九章大 草 原

仔细地看一看它脸上的纹路,或者摸一摸这只大海兽头上隆起的头盖骨,这是一件连看相先生或者骨相学家都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这种行当,倒差不多跟拉瓦特(约翰卡斯柏拉瓦特(1741‐1801)瑞士相士)去仔细观察直布罗陀人的额上的纹路,或者是跟迦耳(法朗士约瑟迦耳(1758‐1828)德国医生,骨相学的创始者)爬上梯子,去巧妙地抚弄伟人祠(伟人祠指巴黎的圣日尼维耶甫教堂)的圆屋顶一样很有前途不过,在拉瓦特那本名著中,他不但论述到各式人等的面孔,还仔细地研究马匹鸟类巨蟒和鱼类的面孔,把其中各种可加辨别的容貌变化都详述无遗迦耳和他的门徒斯柏深(约翰卡斯柏斯柏深(1776‐1823)德国医生兼骨相学家)对于除了人类以外的其它各种生物的骨相特征也提出了若干看法因此,虽则在对大鲸使用这两种半科学的方法上,我还远远不够个先驱者的资格,可我还是要勉力一试我什么事都要试一试,尽力达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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