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是在拍电视剧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做这件事,又有多少人因此被陷害、被暗杀,最终前功尽弃家破人亡吗?”
“太幼稚了!”他看着挨了打还一脸无畏,捂都不屑捂一下的周童,气得牙根都在发痒。“你爸、你哥,还有你的队长,你的教导员和战友,所有人都在费尽心思地保护你,别不知好歹!”
周童肤色深,一巴掌下去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指印,只是稍稍有点发红。他知道自己那句话说得过分,可不这样说,姚宏伟大概永远都不会正视他,不会把他当做一个大人对待,他也会因此而永远得不到跟奚杨并肩站在一起的机会。
“对不起,姚叔叔。”周童走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生闷气的姚宏伟面前,认认真真地说:“我想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听了也会生气,会觉得我年轻、幼稚、不知天高地厚。”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但我还是想说,我爸和我哥在的时候,无论是当一个消防员还是做一个正义之士,也许真的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如果我不做,那这个世界就不止失去了两个勇敢的人,而是三个。”
姚宏伟吊着脸,听着听着就闭上了眼睛,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表情。
但周童知道他听进去了,于是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点燃一支烟递到了他的面前。
“姚叔叔,要说我最不怕的应该就是家破人亡,因为我没有家了。可我还是怕的,我怕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教导员,看着我的战友和特勤大队被那些无耻之徒毁掉,那样的话才是真的家破人亡。”
每次提及已故的家人,周童都坦然得让人羞愧。姚宏伟迟疑了一下,接过烟放进嘴里吸了两口。
这样看他就算没有妥协也至少不那么气了。周童松懈下来靠在椅背上,小声地自言自语:“我对一个人承诺过,有他有我的地方就是家,无论如何我都想保护他。”
一支烟很快就抽完了。看时间奚杨的审问也快该结束,姚宏伟起身往外走,周童也起身亦步亦趋地跟着,姚宏伟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也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姚宏伟。
姚宏伟气笑了:“你干什么?跟屁虫吗?”
周童一愣,忽然有点难过:“哦,没事,习惯了”
“行了,先回去吧。”姚宏伟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个月之内,哪天报道你自己看着办。”
周童“哦”了一声,欲言又止地看着姚宏伟:“那”
“那什么那!”姚宏伟不耐烦拧了一把周童的耳朵,转而严肃道:“不能再拖了,反贪和纪检需要我们配合提供罪证。这回让他们抢先了一步,接下来绝对不能再出差池,不能再给他们任何杀人灭口,销毁证据的机会。”
“回去什么都别说,管好自己的嘴巴,遇到任何情况都不能冲动行事,能做到吗?不然有危险的就不止你们教导员一个人了。”
“能!”周童反应很快,立刻向姚宏伟保证。
姚宏伟抬起眼皮瞪了周童一眼,无奈地骂道:“兔崽子,回头让我怎么跟你爸交代!”
周童揉了揉鼻子,很腼腆也很感激地看着他:“打个赌吧姚叔叔,等哪天真的见了我爸和我哥,他们一定不会怪你,会感谢你的。”
这孩子好像真的长大了。姚宏伟暗暗唏嘘,看着周童摆手跟他道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有些悲伤却纯真而狡黠的笑容。
“对了,我不是兔崽子,是狗崽子啊。”
等到卓群芳洗完茶杯和水桶,其他人陆陆续续下班离开,姚宏伟才锁上办公室的门,打开一支笔状设计的反监听探测器,用另一只加密手机给李处打了个电话。
李处也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说:“走个形式,全是老讲的人,我也不好暗示得太明显,只能做做样子防止他们怀疑。”
“我看他们现在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着要拉人出来顶罪,听说昨晚又有一个想自保的撂了。”
“好,提醒霍局加派人手保护好奚杨,让霍辞那小子”姚宏伟说着说着忽然心下一动,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把“打虎”行动透露给周童的人该不会是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姚宏伟的思路。
“先这样,晚点再说,注意安全。”姚宏伟匆忙挂断电话,把手机收进抽屉又整理好桌面,然后才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门,看见门口站着的是换了便服准备约会,却去而复返的卓群芳。
“姚副你还没走!太好了!”不等姚宏伟发问,卓群芳就火烧屁股似的对他咋呼起来:“涂队来了,我刚跟他在大门口擦肩而过,打招呼他也不理,脸黑得像要杀人一样!”
“讲队也没走呢。姚副你要不要去看看啊?我真怕他们会打起来!”
讲旭没在自己的办公室,等姚宏伟带着卓群芳赶到纪检督察处时,才发现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处长办公室大门紧闭,处长本人却跟几个下属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外,一见姚宏伟就赶紧迎了上去,忧心忡忡地问:“姚副,这”
姚宏伟抬手示意他别急,沉下一口气,走到门前不轻不重地叩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