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子默最近都不敢随便去虫皇寝宫晃悠。尤利西斯在外一直是凶残傲慢又极具统治力的君主形象,所以众虫视其“压迫”为理所当然,只有少数虫才发觉了尤利西斯异常烦躁的情绪。虽然家族和他自己一直追随着尤利西斯,但类子默对尤利西斯向来敬畏有余、亲近不足。他确实有点害怕尤利西斯。除了江凌以外,整个帝国就没有不害怕尤利西斯的虫。真要算起来的话,相较于尤利西斯,类子默和江凌走得还更近些。因此,类子默本觉得没资格也无必要对殿下的烦躁情绪提出建议——大事他没有用,小事用不上他。然而很快,当火蔓延到身上时,类子默开始觉得自己错了,还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提建议设法解决殿下的困扰比较好呜呜呜。江哥回最高军那天,皇宫主管向殿下汇报了些什么。虽然类子默不知道具体,但是直觉告诉他,内容一定与江哥有关。主管说完后,类子默看见殿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可怖的神色震得远处的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从那之后,殿下他更凶残了。皇家护卫此前无疑算是皇宫里日子过得最滋润的一批虫子——钱多,虫皇近旁是晋升快速通道,前途无量;离家近,暂且跳过了去偏远星系历练这一流程;事少,在皇宫有两个s级虫子坐镇的情况下,皇家护卫好比游泳比赛的救生员,几乎没有用武之地。但是虫虫艳羡的皇家护卫们最近成了虫虫同情的对象。他们被烦躁的虫皇陛下拉去当了陪练,或者说,沙包。训练场上。“起来,继续。”尤利西斯俯视着瘫在地上的类子默,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殿下,我、我不行了。”类子默大口喘着粗气,瘫软在地上求饶道。他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再、再打下去的话,我就要、死了。”吗喽的命也是命啊!尤利西斯不屑地扫了一眼毫无还手之力的类子默。类子默仿佛能听见他的嗤笑声:细狗。嘤嘤嘤,他才不是细狗,他可是浑身肌肉的壮汉,他只不过打不过殿下罢了嘤嘤嘤。尤利西斯转身,随手点了场下几只强壮雌虫。“你们三个,一起上。”被指到的雌虫们对视一眼,俱看到彼此眼中的万念俱灰。宛若没写作业时被班主任点名回答问题,他们硬着头皮上台,然后在比赛开始的一瞬间自发合作,三只虫从不同方向朝尤利西斯扑了过去。类子默站在场外,只见场内一阵噼里啪啦,痛呼声不绝于耳。旁边的护卫同事撞了一下类子默的胳膊,小声跟他说话:“陛下真恐怖啊。”类子默重重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也有不恐怖的时候,殿下面对江哥时那叫一个温柔似水、深情脉脉,烦躁等糟糕情绪几乎从不在江哥面前表露。如若不是亲眼看到,类子默肯定不会相信温柔这个词可以形容尤利西斯。说话的功夫,尤利西斯已经迅速放倒了三只虫。与此同时,他手腕上的终端响起。尤利西斯撂下手下败将们,查看终端上的消息。类子默看到尤利西斯脸上扬起冷笑。又有虫要倒霉了,他想。接见雄虫保护协会那天,尤利西斯不在。他这几天要视察地下城重建工作,很忙。白从槐和类子默倒是在皇宫里。刚走进书房,江凌便看到类子默窝在沙发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江凌奇怪地扫了他一眼,问一旁的白从槐:“他怎么了?”白从槐微笑,平静地说:“犯病了。”“相思病。”“他费尽心思追求他喜欢的雄虫,结果对方根本不搭理他。”何止是不搭理他,类子默蔫头巴脑地缩在沙发里,昨晚宴会时约西亚被一群雌虫围着,他根本摸不到对方的衣角。类子默那时只有一个念头:他雌的,好想把那群搔首弄姿、开屏孔雀一样的雌虫们都给赶走。烦闷的情绪盈满胸腔。类子默似乎有点明白了殿下的异常情绪源自何处。但是,与他不同的是,殿下已经是江哥的情虫了,殿下为什么还烦躁焦虑呢?宴会返回家途中,正想着时,飞行器从首都星虫虫向往的神圣场所——结婚公证处外围飞过。看着那栋尖塔高耸入云、白鸽环绕的宏伟建筑,类子默的脑子久违地有用了。雄保协会以雄虫利益至上为宗旨,竭尽全力为雄虫服务。雄保协会的会长伊莱先生一只分化等级只有b级的中年亚雌,普通虫样貌,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让虫莫名想到中学时期古板的教导主任。伊莱先生爱好是工作、工作、工作,以及,牵红线,致力于维护雄虫们身心健康、帮助每只雄虫都找到舒心的繁衍对象、提高虫族的出生率。甫一见面,他就严肃地批评了窝在沙发里的类子默:“没个正行!哪只雄虫会喜欢你这种毛毛躁躁的雌虫。”类子默被他说中了痛点,臊眉耷眼地乖乖起身坐正了。伊莱先生对江凌展现了难以招架的热情,先是对他一顿关心,问他吃得好不好,住的好不好,心情怎么样,需要什么东西,即便是天上的星星也会为他摘来的。然后表明最重要的来意:“江凌冕下,我此番前来是为了了解您的喜好、帮您挑选合适的雌君雌奴雌侍。”什么鬼。有了手下虫的筛选,江凌没有仔细地查看拜访者的来意,没想到对方前来是为了说这种无聊的事,简直是浪费他的生命。他抬眼,冷淡拒绝:“不用了。”伊莱视牵红线为崇高事业,被江凌拒绝也不气馁,迂回猜想道:难不成江凌冕下已经有看得上眼的雌虫了吗?在来之前他做过背调,好像仅有少数几只虫跟江凌冕下走得近。伊莱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殿内的唯二两只雌虫,暗自思考。白家的那只很有分寸感,按照伊莱这双阅虫无数的眼睛来看,他应该只是江凌冕下的工作助手。那么,难道是类家的那只红毛?!伊莱的目光转到类子默身上,上下扫视着他。“您难道喜欢这种……”伊莱面露难色,顾及江凌冕下的面子,搜肠刮肚找了个褒义词,“健康的?”不是,不带你们这么侮辱虫的吧。他没有一个值得称赞的优点吗?类子默发誓,他刚才绝对听到在场的虫中有虫笑出了。“虽然但是,不是!”没等江凌亲自开口,类子默摆手:“江凌冕下一点也不喜欢我,我对他也只有敬仰之情。”公式对了,数代错了。别虫不知道江哥和殿下的关系就算了,类子默可是很清楚的啊。他哪敢觊觎江哥啊,殿下能把他们脑浆都打出来。他不想死,他想好好活着。伊莱没从两个雌虫身上得到想要的答案,转而提议:“雄虫哪能没有几种不同类型的雌侍雌奴。冕下您也可以多收几只雌虫,能服侍上您是他们的荣幸。”“我亲手挑了一些虫子。他们都颇为貌美乖顺,您可以把他们用作暖床的雌侍雌奴,等不喜欢再换一批就是了。”说着,他拿出一本名册想要呈给江凌。原本伊莱打算把这些虫子带到江凌冕下面前供冕下挑选的。但是不知怎的,像是集体倒霉似的,名册上的虫齐齐因为或大或小的病进了医院。自打计划拜访江凌冕下开始,伊莱的运气就不太好。财政部通知他说下个季度雄保协会的经费被缩减了,他想找财政部讨个说法,结果原来对他毕恭毕敬的雌虫们都不愿意搭理他。总部被炸了。虽然没有虫伤亡,但他精心挑选的江凌冕下雌君雌侍待选名单付之一炬了。